第一回 羞花闭月
一切太过突然,水若又羞又慌,手忙脚乱直把男儿推拒,竟管此刻已浑身软
绵乏力。
小玄情欲炽焚,无所不在的魔爪东揉西探,继把彩虹上下缠绕,不住变幻的
缤纷色彩勒裹着雪肤,交相辉映美丽绝伦。
直至动弹不得,水若的目光这才给捆缚住自己的东西吸引去,蓦地一呆,诧
讶道:「你没扔掉它?」
「爲什麽要扔掉?好不容易才采到的啊。」小玄微笑。
「没见那头大鸟拼命追你麽!」水若瞪着他,「它就是因爲你动了它的宝贝
才生气的。」
「既然采了,扔了它那头大鸟也照样会生气的……你不是喜欢它吗?」小玄
道。
水若凝目盯着他,眸中忽然一阵潮润模糊,但那跃崖飞出的身姿却在脑海�
清晰浮现,旋而化作丝丝缕缕的情素渗入心头,如酒醉人似蜜浓稠。
浓得化不开,也不愿化开。
小玄觉察有异,视线方从她胸前的两堆雪团上恋恋不舍地拔起。
女孩忙一头扑入他怀,把湿漉漉的脸蛋贴藏在宽健的胸膛上,她浑身尽湿,
然而脸上的水与别处不同,微微温热。
「怎麽了?」小玄惶然顿住。
「以后,再不许你这样冒险了!就是我喜欢也不可以。」水若哽咽道。
小玄心头一舒,嗯嗯应了,吻如雨落上下其手,只把女孩爱得更加狂野炽
烈。
水若不再挣拒,身子越来越软绵,呼吸却渐渐变得急促,紧咬的樱唇不时会
溜洩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哼吟,忽然间螓首仰起,眼媚如丝,两瓣泛着水泽的诱人
唇儿微微张�,朝着男儿娇娇轻颤,如召唤,似诱惑。
小玄心跳如擂,屏息静气深深吻落。
虽然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但水若主动却还是头遭儿。
相距太近,如桃娇靥与盈盈水眸皆在眼前放大晃动,小玄瞧不清玉人的表
情,但迎面扑来烫热气息已经洩露出许多东西,他百脉如沸,迫不及待松解腰
带,上次紧要关头给人打断的情形,尚清清晰晰地印在脑海�,只怕今次再度重
演。
昏惶迷乱中,水若忽感爱郎紧紧地贴凑过来,一根坚挺火烫的东西在腿根�
乱蹭乱碰,陡记起那夜的狂乱与痛楚,心中一阵紧张,两腿不由自主合闭起来。
小玄气喘如牛地努力,感觉前端已挑着了娇嫩,且已丝丝流滑,但偏偏就是
不得其入,忙乱了好一会,这才发现原来又是玉人不肯相就,急得低低吟求,
「水儿……」
水若见他满脸苦色,芳心忽地一软:「他能爲我跃出悬崖摘采彩虹,我却连
这点痛都挨不得麽?」当下松了双腿,凝住玉臀悄迎爱郎。
小玄突觉整个槌头揉入臼中,给如脂如腐的嫩蛤软软噙裹住,只美得筋麻骨
酥,心中大喜,忙将腰杆奋力挺送,巨棒终于推入玉人花内,心急之下,势如流
星飞曳,瞬间的彻底契合令两人同时失声叫出。
水若原以爲会很痛,谁知这次却轻微了许多,且在疼痛夹着一丝爽利的快
美,电掠放射至四肢百骸,张着小嘴直抽气儿,满脸惊心动魄的媚。
小玄更是爽入骨髓,过于窄紧的嫩壁将肉棒毫无缝隙地裹握住,使他无法按
捺地一下下抽送起来。
水若娇喘吁吁地承受着,怯意随着快美的堆积迅速减退,虽然仍感痛楚与不
适,但她觉得自己开始喜欢跟这个男儿做这样的事情了,这一发现,俏脸儿更是
豔如霞喷娇羞万状。
小玄盯凝着女孩的娇靥,抽耸得越发勇猛炽烈,一记刺尽,前端忽擦抵着什
麽东西,只觉软嫩如腐,美得连连吸气,心中销魂:「又碰着她这小宝贝了!」
当下连连深送,追寻妙物。
水若蹙眉闭目,状如苦极,花底却是春潮泛滥,蜜汁东一片西一块涂得两人
腹部腿间到处黏腻油亮。
小玄贪极那妙物,但十余次中不过挑弄着一、两下,既觉有趣又是心急,他
无甚经验,索性蛮干起来,力道放尽,抽拽如飞。
太碧乃一十九灵脉之一,生机非凡,主杆径达两、三丈,就连分枝也粗如合
抱大树,但小玄与水若所在之处,已是分枝之末,且又离主杆七、八丈远,动作
一大,便悠悠摇晃起来。
水若陡然一惊,低呼道:「要掉下去啦!」
小玄却充耳不闻,乜见她胸脯不知何时给彩虹缠裹住,酥乳半露,峰际的小
樱桃尖尖顶着虹膜,只觉诱惑万分,一爪剥开彩虹,勒在乳廓之下,然后擒握住
雪乳重重搓揉,底下的抽刺依旧猛烈,令竹枝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会掉下去的……」水若十分害怕,掠了水面一眼,心�更是惊慌,屁股身
子忙朝枝杆中间挪去,不想下体方移,即迎着男儿地勇沖悍刺,嫩花心正正地挨
了一记重击,顿然失声娇啼,蛮腰似折,整个人险些从竹枝上滑下去。
小玄急忙将她拉住,见女孩花容失色,自是一轮轻怜蜜爱。
「不要……不要在这……」水若又惊又羞地娇哝,这时才领略到刚才那记重
击的威力,只觉自腰以下全皆酸麻,花径深处的小东西突突乱跳,竟然生一丝欲
尿的彷徨感觉,慌忙死死憋住。
「不许乱动!」小玄闆起脸喝令,这麽美妙的紧要关头,岂容打断。
水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此时的男儿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她一阵心颤神
摇。
小玄瞧瞧周围,忽然捉起胯侧的两条美腿,将它们歪歪斜斜地分架在旁边的
竹枝上,把女孩摆放得无比绮亵诱人。
水若乖乖软软的任之摆布,只觉男儿的动作既邪恶又下流,羞极间却有种从
未有过的莫名刺激,心�一塌糊涂,旋又想到,从来就是自己对他颐指气使嘛,
什麽时候倒转过来了?
小玄複猱其上,再次癫狂,记记尽根没入,肉茎有如烧红的铁棒在软膏嫩脂
中来回戳拽,扯带出丝丝浆汁,从透明搅拌至奶白,且渐多渐稠,裹茎溅发。
竹枝晃蕩得更加厉害,四周枝叶如处暴风雨般急急筛抖,但水若已无暇它
顾,只将被捆的双腕环挂在男儿颈上,任由如潮的快美与刺激沖刷自己的每一根
神经。
无数抽后,小玄终于有点摸清花径深处那小宝贝的位置了,原来生得十分偏
下,且似懂得躲避藏匿,一旦给肉棒碰触着,便会自行溜滑逃开。
「好狡猾的小东西!」他心觉有趣之极,越发想法子去寻弄,抽耸之势突
变,将直来直去的沖刺改成深挖深掘,果然立竿见影,十下之中竟有六、七下勾
弄到女孩的幽秘花心。
水若反应骤剧,原本压抑的哼吟陡然拔高,雪躯乍绷乍酥,柳腰如滚油中的
虾儿时弓时挺。
小玄瞧着探着,但觉目迷心爽,越发得势不饶人,只把肉棒当作锄头来使,
挖得更深犁得愈急,突听女孩一声勾魂娇啼,蓦感前端深陷,整个龟头不知嵌入
何处,满首奇滑异嫩,险些便一洩千�。
水若花容色变,张着嘴儿,声却骤止,仿如哪�给针扎着,绷凝着娇躯纹丝
不敢动弹。
小玄却觉妙不可言,略一揉动,又感窝内四壁有嫩粒滴滴浮起,软软吸吸地
擦磨龟头,不禁筋麻骨软,美得连连闷哼。
原来女子花径极深处有个地方,名曰玉穹窿,又唤躁石、昆石,位于花心之
下,状如窝巢,专供男精彙聚,以便送入玉宫受孕。而水若却属殊异,穹窿之位
既浅又肥,且会裹卷,能将花心藏匿,乃爲万中无一的罕世名器,典籍有录,唤
做「羞花闭月」。
如此宝器,因花心与玉穹窿相互滋养守护,彼此俱是嫩敏之极,只是十分幽
秘隐蔽,常人绝难企及,亦因此极难受孕,但是如遇异�,一俟发掘,男女便会
奇乐遽生销魂绝顶。
小玄上回慌张猴急囫囵吞枣,直至结束也不知错过了秘宝。但他毕竟长硕异
人,今次「苦心钻研」之下,终于摘得奇珍,龟首陷处,正是花心伏卧的窝儿,
所触无不软绵如脂滑嫩似膏,间中美处,实非笔墨能描。
水若只觉酥胀难挡,不知何处又酸又麻,且还带着一丝要命的痒意,令她既
怯又恋心慌无措。
小玄爽得按捺不住,前再耸动起来,因怕脱出好不容易方寻得的销魂仙乡,
只是轻轻短短地抽送,小心翼翼的将龟头保留在嫩窝之内。
水若身颤腰酥,被顶开的花心儿欲要归位,反将硬如铁铸的龟头紧紧卡住,
酸美更盛,雪腹一抽,险些就要丢身子,还道要尿,急忙死死憋忍,岂料洩意汹
涌,已有小股阴精失禁掉出,粘软黏人地流到爱郎的肉棒上。
小玄龟头给娇蕊嫩窝上下挤压逼迫,已是销魂蚀骨,忽给花浆淋在茎上,心
脉顿时一阵贲张,插在玉人花内的肉棒倏地暴胀起来,他已有过两次类此经曆,
赶忙低头去瞧,果见肉棒如前变化,露在外边的根部赤如炙炭,其上筋脉怒盘,
料想�边那段也是如此,昏昏想道:「怎麽一到后面,就会变成这样?」
他不明所以,但肉棒瞬已暴长半寸,顶得花心大歪,水若状如昏迷,再也抑
制不住,嫩花窝一阵急剧收缩蠕颤,蓦地津流浆迸,纵情丢出。
小玄只觉美浆滚滚,涂得肉棒发烫发麻,倏亦洩意翻腾,当下腰挺臀送,勉
力挺了几下,龟头便揉着嫩嫩的花窝怒射起来,眨眼注满,迸缝而出,直袭上方
花心。
殊不知他那阳精亦大有来曆非同寻常,只美得水若魂销魄化,加之所怀宝器
名曰「羞花闭月」,那藏蕊的窝儿正是要害之处,犹比花心更加敏嫩,最是碰触
不得,如今竟给攻陷,再吃爱郎一顿饱灌强注狠心蹂躏,不禁丢得死去活来,快
美之度远超前次。
小玄所曆极少,不料却遇名器,便如一文不名之人骤入宝山,自是喜难自胜
无以把持,早将那怜香惜玉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知穷索亟取癫狂无度,激射
间兀狠研勇刺,似要将玉人的嫩嫩花窝揉碎方肯罢休。
水若通体痉挛,仿佛哪儿融掉一般,花底酥浆乱冒乱吐,早把两人的交接处
变成了一洼雨后春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松懈下来。水若百骸似散,除了被缚的双臂尚挂男
儿颈上,无处不是娇软如泥,美腿已从两旁的竹枝上滑落,迷人无比地垂落着,
碧枝绿叶间白嫩如酥,一只美若春笋的足儿悄悄探出了茂密竹簇,趾尖处竟凝着
一滴微浊的蜜液,盈盈欲坠。
小玄见她目迷如丝,湿漉漉的秀发乱丝丝地卷贴额上,一副香魂无主的模
样,心中不胜爱怜,轻吻娇靥柔声呼唤。
水若幽幽回神,睁眼瞧见爱郎,赶忙又紧紧闭起,红晕未退的丽顔满是羞
涩。
「水儿……你好吗?」小玄惴惴不安地松开彩虹,女孩先前的表现已经超出
了他的判断。
水若半晌不答,这问题叫人如何回答?但是甜蜜与喜乐已无法遮掩地从她脸
上露透了出来。
小玄如沐春风,热吻雨下,滚烫烫地印落到玉人的眉心、睫帘、鼻尖、樱
唇……
「快帮我把衣服拿来。」水若终于开口,声细如蚊。
「等会。」适才一上来就直闯花谷,尚未好好领略别处风光,小玄自是不
干,目光缓缓移动,贪恋地滑过女孩的每分每寸。
在周遭枝叶的映衬下,她的肌肤白�逞青,透明一般,美如碧玉,其上却有
勒痕道道,令人魂迷心跳。
「坏蛋!」水若羞嗔,直至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勒痕,意外的是心中
竟无丝毫恼意。
小玄仍看她吻她,轻轻抚摩给彩虹勒出痕儿的娇肤,模样依旧色色迷迷。
「我身上硌得痛哩。」水若娇羞不胜,只好寻找借口。
这个可不能不顾,小玄举目四望,正打算抱玉人跃下太碧,回到岸上去,忽
然掠见上方极高处的枝叶簇中有团阴影,经顶上彩虹映衬,现出清晰的轮廓,心
觉奇怪,凝目再瞧,竟依稀似个鸟巢,暗讶忖道:「这麽远看去尚且如此,怕是
大得惊人。」
「发什麽呆哟。」水若娇嗔起来。
小玄一指上方,「你瞧,上边那个是什麽?」
水若仰面望去,微微一愕,道:「好像是个鸟巢,好大哩,咦?彩虹好像就
是从那升起的。」
「我们上去看看。」小玄好奇心大盛,抱起玉人,顺着太碧主干施展提纵之
术向上游去。
水若身上只缠裹绕着薄如轻烟的彩虹,这一掠起,立觉冷风嗖嗖遍体生凉,
不禁又羞又慌,急叫道:「不要啊!我……我还没穿衣服呢。」
「怕啥,这�又没别人。」小玄嬉皮笑脸,转眼已纵游过十余丈距离。
「快离开这�呀,你忘了麽?贺公子叫我们别靠近太碧的。」水若仍叫。
「那家伙喜欢危言耸听,我们上太碧多久了,不也没什麽事嘛。」小玄讨厌
贺天鹏,闻言愈不肯罢休,两足点枝踏叶大起大纵,渐已接近高处的巨巢。
水若无可奈何,只好把臂搂紧男儿脖颈,将躯揉入其怀,脸蛋贴着温热的肌
肤,耳朵听着呼呼风声,忽觉享受之至,不觉一阵目涩神倦,蓦而发现心底其实
爱极了这人的荒诞,情意盈溢,悄吐香舌,偷偷轻舔爱郎胸膛。
小玄终于到达阴影之前,果见是个巨大巢儿,其上异彩缤纷,炫丽耀目,当
下提气高纵,跃入巢内,刹那两人俱沐彩虹之中,如置梦幻。
「怎会这样?」小玄喃喃自语,正要看个究竟,忽见怀内玉人指向一处,叫
道:「快瞧那边。」
他顺示望去,便见一只镜子模样的东西斜欹巢边,大小如车轮,周边缀满不
知名的奇异宝石,周围流转环绕着时隐时现的淡淡符篆图文,彩虹正是由其所
发,纵掠而起,由小放大,弧跨空中,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方道:「这是什麽宝
物?竟能生出彩虹,而且还能化成实质……」
水若癡癡望着,隔了好一会才道:「我曾听我娘说过一样……嗳,我们先到
旁边去,眼睛都给耀花了。」
小玄将她抱到巢边一处彩虹不及的地方放下,迫不及待问:「你知道它的来
曆?」
水若道:「不知是不是哩,我听娘说,有一样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名唤七焰
玄虹鑒,正可化虹爲裳,背能销神灭圣……」
「可化虹爲裳?这宝镜不正是如此麽!」小玄失声叫道,盯凝着宝镜,如中
魔魇般朝它走去。
「你做什麽?」水若忙喝。
小玄恍若不闻,伸手就去摸那宝镜,倏地大叫一声,似给烫着般疾缩回手,
口中连抽凉气。
水若急奔过去,捧起其手,见他指尖炙痕浮起,不禁一阵心疼,忙俯下脸去
用唇含吮。
「什麽回事?这镜子好像有电!」小玄诧讶满面。
水若横他一眼,道:「如果真是那神器,不知禁制之法,岂可贸然去碰!」
「这麽厉害?」小玄咂舌。
「还有哪儿不好麽?」水若盯着他担心地问。
小玄感觉了一下,应道:「没有,只是适才好像有道电火从手传入,心跳都
停了一下。」
「你活该呀!老是迷迷糊糊的。」水若娇嗔。
小玄道:「这七焰……什麽鑒到底是何来曆?」
水若凝思片刻方道:「数千年前,天地间曾有一场大战,天帝召集八方神祇
上千神圣围剿魔神刑天氏。刑天氏的党羽中有一魔姬,名唤黄姖,极是善战,据
传天神中几无一合之将,且拥怀数般异宝,其中一样,便是七焰玄虹鑒,当日之
战,那黄姖用它伤亡无数神圣,惊动诸天神佛。」
小玄听得咂舌不下,急问道:「后来呢?」
水若道:「后来西王母亲祭聚仙旗,在五帝夫人、云华夫人、白素玉女、紫
虚玄君王华存夫人数十仙圣的合剿下,那黄姖终于丧在九天玄女手中,但她那七
焰玄虹鑒却是从此下落不明。」
小玄遥想当日大战盛况,不禁心驰神迷,搓手道:「区区一个魔女,居然这
等厉害,竟能与天界诸神诸圣抗衡。」
「你可莫小瞧这些邪魔外道哩,不说从前的蚩尤、刑天氏与如今的太至、渊
乙,后来又冒出了个玄玄子,据说更令天界头痛哩。」水若道。
小玄听见「玄玄子」三字,心中倏地莫名悸动,忙道:「你也知道那玄玄子
麽?」
水若道:「怎会不知,那玄玄子可是近千年来最玄异的散仙,爲人亦正亦
邪,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名动寰宇,只是师父不喜欢有人说起他,所以在
山上时,大家都绝口不提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小玄已听李梦裳说过些许,迷惑道:「师父爲什麽不喜欢有人提起那玄玄子
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啦,也许……」水若突然把话刹住,「嗳,不说这个
了。」
小玄一阵出神,不知思飘何处。
水若道:「你说太碧上边怎会有这巨巢呢?」游目四顾,陡又指着一处叫了
起来,「快瞧那边,那两个东西是啥?」
第二回 鸾巢倒凤
小玄望去,见巨巢的一个角落�躺卧着两只椭圆物事,通体青碧,周遭堆围
着青草翠叶,如非水若眼尖,还真难以发现。
两人走去,近前再看,小玄道:「好像是两只蛋哩……只是怎麽会有这样大
的?」忽同水若齐声叫出,「我晓得了!」
「这个巢就是那头巨鸾的窝!」水若道。
「而这两只蛋,一定就是那头大鸟所産!」小玄道。
水若接道:「那头巨鸾千百年来经受宝镜的照耀沐浴,所以生出了七彩焰
芒,变得神异非凡。」
小玄点头,「因此它不能容忍有人染指宝镜发出的彩虹,因此适才死追着我
不放。」
两人对视一眼,忽地冷汗涔涔,水若吸气道:「因爲它已经死了,所以我们
才能平安无事地登上太碧。」
「侥幸!侥幸!」小玄抹汗道。
两人皆在庆幸,水若忽然叫道:「哎哟,可这两蛋儿怎麽办?还没有孵出来
就没有妈妈了!」
「它们不会没有爸爸吧?」小玄东张西望,面现紧张之色。
水若道:「我曾听二师姐说过鸾的天性,它们性近鸳鸯,雌雄最是缠绵眷
恋,成年后无不成双成对,但亦因爲如此,嫉妒心极重,雄鸾往往会敌视甚至杀
死自己的子女,所以雌鸾一旦怀孕,就会立刻赶走雄鸾以防不测。」
小玄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摇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爹娘?那这两个小家
伙可就糟糕了,老爹不在,娘亲又没了,如何孵得出来?可怜可怜!」
水若凝视两只巨蛋,半晌无语,眼珠子突地一转,满脸兴奋道:「不如我们
将它们带回去,然后再想办法把它们孵出来!」
小玄略一思忖,眨眨眼道:「好啊,我们就做它们的爸爸妈妈吧。」
水若十分雀跃,用力点了下头,应道:「嗯!」却见男儿一脸坏笑,猛然醒
悟自己上了此人的当,叫他白白吃了豆腐,蓦地桃生双腮,只羞得咬牙切齿大发
娇嗔,「你……坏蛋!」
小玄凑前盯着她,笑嘻嘻道:「这可是你自个答应的,将来不许反悔哦。」
「想得美你!」水若大声道。
小玄见她娇羞满面百媚横生,心中倏蕩,猛又扑将过去,一把抱住,热吻雨
下。
「放开我!」女孩佯恼。
小玄俯唇其耳,柔柔低语,「我们也学它们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水若一怔,道:「什麽?」
「我们不单要收养它们的宝贝,还要有自己的……」
水若耳心发麻,一时没反应过来,迷糊道:「自己的什麽?」
「我们自己的宝贝。」小玄喷吐着滚烫气息说。
水若心中一悸,身子陡又酥麻起来。
「我听镇上的罗婶说,刚才那样就会有小孩的。」小玄边说边摸,两只魔爪
再度在女孩身上乱蹿乱探。
罗婶是千翠山脚小镇上一个杂货铺老闆,那天爲了哄小玄买她新进的春宫,
于是大灌迷汤。
「罗婶怎麽会跟他说这个?」水若昏昏沈沈,脑子有如灌满了浆糊,已经想
不了任何东西。
「罗婶说,只要照着那本书上一页一页的做,便能生下小孩子,可惜你不由
分说就把它撕了……」小玄吻吮着她的滑嫩雪颈,一只手悄悄探到下边,溜入了
娇嫩花底。
「原来那……那坏书是她给你的!」水若恍然大悟,浑身发烫,娇躯却似给
抽光了骨头,软软尽由男儿摆布。
「不过,那册书�的内容我还记得,往后我们照着一样一样慢慢……」小玄
话未说完,已见玉人站立不住,倏地往下就溜,赶紧一臂勾住,将她放靠在巨巢
边上。
水若面如霞蒸,生怕爱郎继续说那不堪话儿,忙用双臂环住其颈,仰起樱唇
诱他来亲。
小玄乜见,忙俯热唇去接,忽感塞入花底的手一滑,几根在嫩蛤内嬉耍的指
头尽数湿润,温热黏腻,心中欲焰顿似给油泼着,抵住玉人顶开其腿,挺杵杀
上。
怎麽又来了?水若心儿慌慌,却恋先前滋味,半推半就便依了爱郎。
两人俱是青春年少,彼此情投意合,滋味新尝,自是你贪我爱如胶似漆,遂
于巨巢中再度颠鸾倒凤,此番更是浓云密雨甘之如饴。
小玄百般耸弄,见玉人星眸半饧如蒙水雾,只觉勾魂夺魄,心中一酥,又将
巨杵深刺,悄悄去寻那个销魂窝儿。
水若给他鼓捣得心如蚁行,遍体酸麻,难耐间折腰缩股,整个人几乎给逼上
了巨巢的边围。
小玄见她体娇躯柔,扭曲得异样妖娆,欲焰愈炽,勾探更急,他长硕过人,
且已有了经验,这回过没多久,便已找到秘境,只是那宝器名唤「羞花闭月」,
自是隐秘难得,窝前壁肥肉厚,紧堆堆地阻着去路,遂将腰股一振,奋力一压一
挑,刹那间撬起花心,整个龟头突入了玉人的藏蕊嫩窝。
水若失声娇啼,双臂两腿皆尽收合,死死搂缠住男儿。
小玄兴极爽绝,细密抽送,初时动作尚缓,后来把持不住,幅度渐大,龟头
时时脱出嫩窝,但他已记得路儿,棒法亦渐娴熟,不过再费些许功夫,便能掘得
宝器。
水若又绷又扭,内�的嫩花心更是乱颤乱跳,不但鹊巢鸠占,叫那霸道的大
家伙拱得高高翘起,还给它反反複複地来回挤压搓揉,早已肿胀如勃,倏地花眼
悄绽,浆如蚕吐。
小玄不知她已小丢,依旧勤勤恳恳地耕耘不辍,睨见玉人腰儿扭得厉害,胯
线奇美,便勾起来看,迫得水若一条粉腿娇娇曲起,如粉膝盖正巧抵在自己的腰
眼上,只觉绮亵之极,突记起看过的春宫上有一页所画情景,好像叫什麽莲塘蕩
舟,煞是诱人,遂将女孩翻转,让她趴在巢沿,从后耸送,果然别有滋味。
此处离地高达数十丈,水若娇伏枝叶簇上,望见底下,不禁芳心战战,颤声
哼道:「不要……人家不要这样……」
小玄却觉新鲜有趣,且耸刺有劲,记记结实,粗喘着问:「这样不好麽?」
「看不见你。」玉人低低嘤咛,颈红耳赤。
「不就在这麽,宝贝不怕。」小玄柔声轻哄,笑着揽紧女孩,整个人密密迫
上,从后贴住间不容发,底下依旧抽拽如飞,反複出入那奇嫩腴窝。
水若犹慌,蚊声道:「那你叫我。」她的肌肤本就白嫩,此际香汗薄罩,再
给周围的青枝碧叶一衬,更是幼滑如酥惹人万分。
小玄俯下头去,唇贴其耳,声声「水儿水儿」轻轻叫唤,一手绕至前边,捉
住娇翘俏乳,大力揉捏,挤得红樱桃般的奶头儿奇形怪状东倒西歪。
水若慌乱渐去,饧眼再望,见底下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周遭绿木天上白
云,青蓝相间浓淡相宜,融融透透如梦似幻,不时风起,便见波光潋滟,缓缓推
过,仿佛蕩入心头,正魂迷神醉,忽感男儿力道加重,酸美陡剧,不禁哼呀起
来。
小玄自后瞧去,见玉人俏臀刁翘,拱至极緻,不时从幽谷中飞出丝缕浊露,
滴溅在自己腹上,蓦地百脉贲张,狼腰狠挺勇摆,将杵连连深送,把嫩嫩蛤唇揉
入拉出,亵趣横生,越发绮靡。
整个巨巢俱是用太碧的活枝活叶缠结筑就,叶大如荷,且如绸缎般又滑又
软,人卧其间,比在牙床锦被上还要舒服,水若趴在巢沿,失魂落魄地呆望着底
下的梦幻美景,娇躯随着背后男儿的进退时起时落时凝时酥,快美欲仙,娇哼声
次递拔高,婉转之处极是撩人,忽地惊觉,心中害羞,慌忙咬紧樱唇硬生生刹
住。
小玄正听得欢,焉肯善罢甘休,于是手扣酥乳,腰下着力,越发勇狠鼓捣。
水若愈要强忍,那快美便愈益急甚,加上她十分不耐,蓦又悄洩一次,其后
小丢不断,经由爱郎肉棒来回搅拌,花房玉蛤早已浆白乱挂靡膏遍涂,��外外
俱是狼藉不堪。
小玄勇猛过头,骤感精意翻腾,见她仍是咬唇死忍,销魂中软声求道:「水
儿快叫!我爱听。」
水若一听,心头陡酥,贝齿松开,娇声涩语如水流出,终于放任自己跌入那
甜美疯狂的欲海。
小玄极力抽刺,出必至首,入必尽根,突地肉茎暴涨数围炙若火燎,又似前
几次的变化,急乱间丢失了藏蕊宝窝,一时遍寻不见,又求玉人,「我要那
儿。」
水若给他的火龙煨得如酥似化,迷迷糊糊似明非明,不由摆腰折股,挪挪凑
凑,乖乖将内�宝窝送上相就。
小玄倏感龟头一酥,冠沟勒紧,骤又突入奇嫩花窝,喜极哼道:「就是这
哩!」洩意愈剧,竟然得陇望蜀,颤声继求道:「我快……快……挨我紧紧
的。」
水若心领神会,但她大丢已迫在眉睫,委实又怕又爱,忽地把心一横,反手
扳住爱郎腰杆,咬紧牙根朝后靠去,翘臀又抛又摇,妖娆至极。
「水儿……」小玄闷哼,肉棒涨似欲裂,想起从前成日捉弄自己的刁蛮师姐
这会竟然如此百依百顺,不禁魂销魄化。
水若竭力磨凑,曲尽奉承,顾不得酸麻入骨,只将最美嫩处献与爱郎,因爲
爱他,便要耍尽法宝用尽解数,妩媚给他,妖娆给他,不知他可晓得?
火热地包围,窄紧地收缩,很快就把小玄逼上了销魂蚀骨的极至,一下熬禁
不住,波波烫精激射而出,如喷似注。
水若只觉户内好似热油浇灌,蓦地美到极处,尖啼声中,已随爱郎攀上那喜
乐顶峰,花眼颤绽,玉浆叠叠甩洒,惊心动魄山崩海沸。
小玄通体绷凝,把住蛮腰极力回拉,怒茎如柱,力透花窝,迎着股股黏热的
阴精研磨激射。
水若躯挛如虾,先还用手扳住郎腰,须臾双臂俱软,再也扳把不住,酥作一
团,筛糠似地丢了又丢欲仙欲化。
两人交股缱绻,神魂渺渺间,水若忽似想起了什麽,娇弱无力道:「坏蛋,
你快去把我的衣服取来呀,倘若给什麽鸟儿野兽叼走,那就死了。」
小玄这回心满意足,爽声答应,当即起身穿衣整裳,抖擞精神纵出巨巢,朝
下跃落。
下了太碧,掠过水面,上岸找到水若的衣裳靴袜,一股脑夹抱腋下,複朝太
碧奔回。
过没多久,小玄回到巢中,却见水若竟已睡着,模样极是娇憨甜美,哪�忍
心叫她,便把衣裳轻轻盖其身上,坐下静静守候。
水若本就貌美如花,此际彩虹映耀,益发豔丽夺人。小玄癡癡瞧着,回味先
前销魂,不禁疑真疑幻,继而忆及逍遥峰上的日子,仔细一想,这俏师姐对自己
的种种捉弄与嬉闹,果似暗蕴情意,只是当时迷糊不知罢了,他拍了下头,呵呵
傻笑,满怀柔情蜜情。
癡迷许久,小玄想起宝镜,转头望去,这回仔细打量,见那些镶缀镜边的宝
石光芒闪耀缤纷眩目,大多不识何类,唯独认出其中一粒,似是传说中的金罡
髓,乃绝佳的聚灵之物,只馋得猛吞口水,怔怔忖道:「这面宝镜浑身皆是罕世
奇珍,怎奈不能碰触,可惜呀可惜……」
正在发呆,突听天上传来一阵声响,似是大鸟扑翅所发,心头陡紧:「不会
是那两个小家伙的老爸回来了吧?」赶忙�首循声寻望,见一只奇异东西从太碧
不远处飞过,有翅有尾,形若凤凰,却完全不像活物,通体灰白,周身叉叉丫丫
棱角分明,不禁大奇:「这是什麽?」
他眺目凝望,又见怪鸟背上绿影一点,似是人形,心中愈奇,再要细看,但
那怪鸟已渐渐远去。此人素来最喜稀奇古怪之物,不觉心痒难搔,回头见女孩睡
得正香,忖道:「看样子水儿一时半会不会醒,我何不赶去瞧个明白再回来?」
主意一定,遂跃出巨巢,从太碧急游而下,待掠过水面纵到岸上,已不见了
那怪鸟的蹤影,当下疾提真气,施展出本门的陆地飞腾术,朝怪鸟飞逝的方向追
去。
小玄追了许久,始终不见怪鸟蹤影,心中焦灼,便纵身跃起,攀游上一棵巨
竹冠顶,视野顿阔,又再瞧见那只怪鸟,原来它已降下高度,低低贴着竹海飞
行,心中欢喜:「无怪我瞧不见它哩……」继而忖道:「不知它爲何要飞得这样
低,难道怕人看见麽?」
他正要赶去,骤闻前方怪声大起,只见从竹海中蹿起道道青影,电掠扑向怪
鸟,还没瞧清楚,已见怪鸟挣扎着坠入竹海。
小玄心下凛诧:「不知又是什麽厉害怪物?这巨竹谷可真是处处透着邪门
哟。」他天性好奇,虽有怯意,但不瞧个明白怎能甘心,略一犹豫,便潜下竹
海,小心翼翼地从地面摸过去。
待到近处,只听拍翅之声此起彼伏,间中却夹着「扎扎」、「咯咯」的异
响,似皮筋木轴绞转所发,小玄越发好奇,藏在一棵巨竹后探头窥望,近观之
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青影乃是一只只由竹枝竹片扎制的隼形飞鸟,正在
围攻先前那只灰白大鸟。大鸟形若凤凰,看起来却是木料所造,其上骑着一个绿
衣女孩,已如风雨中的飘絮摇摇欲坠。
小玄大讶,悄自忖道:「怎会有这麽多机关怪物?又在这�打起架来?」
那木凤凰虽然体形较大,但形单影只,而那些竹隼却多达十余只,且只只喙
尖爪利,飞速如电,早将木凤凰抓啄得伤痕累累碎屑雨下,其上的绿衣女孩穷于
应付,似欲从怀�取什麽东西,只是无暇得手。
那女孩约有十四、五岁年纪,秀发俏盘,袖窄裙飘,细细蛮腰素锦环束,系
着一只绣着竹子的小囊及一把像是装饰用的竹鞘短刀,生得明眸皓齿顔若冰雪,
模样极是娇美。
小玄眼见险象环生,不觉爲她暗捏了把汗:「不知这姑娘是何人?要不要帮
她?」
正在犹豫,已见女孩勉力从怀内掏出东西,却是一道紫色符儿,孰知这时剧
变陡生,坐下的木凤凰「喀啦」一声从中断裂,将其抛摔落地。
四周的竹隼立时疾翔掩上,只只喙利如刃,就要将女孩刺个千疮百孔。
小玄大惊,再也不及细想,自竹后箭步纵出,袖子扬处,带着淡淡赤焰的八
爪炎龙鞭呼啸疾旋,刹那击飞两只竹隼,趁隙展臂一把勾住女孩蛮腰,电光石火
间脱出合围。
那些竹隼似有心智,余者一齐调头转向,如影随形地掩扑追杀。
小玄边战边退,一臂护着女孩,一臂疾挥劲甩,将炎龙鞭舞得密不透风,把
一只只袭至的竹隼击成朵朵火团。
那绿衣女孩初时还一脸戒备,夹在指间的紫符欲发未发,但见小玄攻守自
如,神色方才渐渐松缓。
小玄见那些竹隼虽然兇猛疾迅,却似爲己所克,不觉越战越勇,每发一鞭,
必有一只竹隼燃烧破碎,无意间瞥见臂弯�的女孩仰起了脸,正凝眸望着自己,
心中好不得意,出手更是异样潇洒。
四周竹隼迅速渐少,眼看就要结束战斗,小玄伫足立定,逸然收鞭。
「小心后边!」女孩忽叫,最后一只竹隼无声无息地从后袭至,如刀利喙直
插小玄背心。
小玄头也不回,将腕微抖,后边霎爆起一团火焰,当那只悄袭的竹隼燃烧坠
地,他已收鞭入袖,微笑地望着女孩。
女孩也在望他,眸盈如水湛然有神,菱口一绽,声音甜极,「谢谢哥哥。」
小玄张了张口,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适才骤然出手,真气消耗颇剧,又
爲了保持神閑气定的模样,余下的真气都拿去硬撑了。
「别说话,先歇会儿。」女孩嫣然道。
斤两给人瞧破,小玄老脸一红,喘气道:「请……请问姑娘……」
「我叫婀妍。」女孩道。
「阿妍?」小玄终于缓过气来。
「不是阿。」女孩摇头,含笑纠正,「是婀,婀妍。」
第三回 传说
婀妍望着小玄,眉俏目秀颇显妖娆,然又从中透出一股清爽之气,如露纯
净,似泉甘冽。
「好奇怪的女孩……」小玄怔怔瞧着,忽然发现她脸侧有一痕汙渍,想来是
适才坠地时尘土所染,因其肌肤极白,那痕尘汙显得无比碍眼,忙从袖中掏出手
帕,爲她轻轻擦拭。
婀妍一愣,但神色很快便恢複如常,只静静地任之擦拭。
「女人的肌肤好奇妙,同样是白,怎都不一样呢?」水若白�透红,飞萝白
如奶浆,夭夭白得像雪,而这女孩却白得像冰,肌肤看起来竟跟透明似的……小
玄胡思乱想,视线碰着女孩的目光,倏地惊觉自己的唐突,急忙收帕松臂。
「对了,我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呢。」婀妍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忽从他手
�抽走手帕,却是拿去擦拭粉额的细汗。
「我叫崔小玄。」小玄答,没了手帕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崔小玄……」婀妍轻轻複念了一遍,忽问:「你来这�做什麽呀?」
「来找竹子。」小玄答。
「找竹子?宝瓶竹吗?」婀妍盯着他继问。
小玄点头,刚要开口,却又给她截住,「你要宝瓶竹做什麽?」
小玄遂将来龙去脉草草说了一遍,不知爲何,只觉无需对这女孩隐瞒什麽。
「原来这样啊,宝瓶竹具有克邪之功,用来打骷髅的确不错,只是……」婀
妍沈吟道。
「只是什麽?」小玄问。
婀妍道:「只是宝瓶竹十分珍稀,恐怕这谷中之人不肯给你。」
「这个无需担心,此次同来还有蕩魔堡的贺少堡主,据他说与这谷中的少主
人甚爲相熟,求竹应该不成问题。」小玄道。
婀妍黛眉一扬,淡淡道:「是麽?」
小玄望向满地燃烧未熄的竹隼,此刻终有机会发问:「不知这些小怪物是啥
东西?爲何要袭击姑娘?」
「它们唤做『刀隼』,是巨竹谷机关守卫中的一种,我许久不来,没想这�
增加了布置,因此中了埋伏。」婀妍答了一半。
「竟有如此厉害的机关!」小玄咂舌,他素喜机关术,兴奋问道:「这谷中
还有其它机关怪物麽?」
婀妍冷哼一声,道:「厉害个啥!刀隼不过是巨竹谷所有机关守卫中最简单
的一种,虽然迅疾,战力却弱,若非我造的坐骑材质不如它们,且又猝不及防,
这种末等机关守卫岂能奈何得了我!」
「这凤凰是姑娘造的?」小玄走到断裂成两半的木凤凰旁边,俯下身去观
望,但见内�轴索纵横珠鈎遍布,结构複杂之极,且异样的精緻巧妙,他对机关
术颇有涉猎,立时看出些许门道,不禁大爲诧讶,转头回望女孩,一脸难以置
信,「真是你做的?」
「你不信?」婀妍瞪着他。
「想不到姑娘竟是机关大师!」小玄忙改口吻,虽然心�仍然不大相信。
婀妍毫不谦逊,道:「那些刀隼是由宝瓶竹所造,强度与硬度远胜我用柘木
做的凤凰,否则它们哪是我这坐骑的对手。」
「原来如此……」小玄複又去看那木凤凰,越看越感奇妙,越看越觉惊心,
吟哦道:「损伤得好厉害,只怕一时半会修不好哩。」
婀妍道:「还修什麽,等我夺回……」她突然顿了一下,继道:「等我有了
好材料,再造一只更棒的。」
小玄呆了一呆,「不修了?这麽好的东西就不要了?」
「嗯,今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婀妍若有所思道。
「那……那……」小玄欲言又止。
「阿玄哥哥,干吗吞吞吐吐的?」婀妍奇怪地望着他。
「那……不知姑娘可不可以把它交给我?说不定我能把它修好,到时……」
「你想要啊?那就尽管拿去。」婀妍爽快道:「适才你出手帮我,这麽客气
算什麽!」
「真的?」小玄大喜,心想这趟跟水若来巨竹谷真是跟对了,不单白捡了一
具浑身皆宝的千年鸾尸,还得到一只巧夺天工的机关凤凰,虽说损毁严重,但只
要能拿回去研究,就一定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婀妍早已拭干了汗儿,瞥见手�的手帕,眼珠滴溜一转,忽道:「不过…」
「不过什麽?」小玄心头骤紧,只道她要反悔。
「不过总不能白白给你,你得拿样东西来换。」婀妍嘴角弯起,一脸俏皮。
还好还好,小玄暗暗庆幸,忙道:「你想换什麽?」
女孩歪头沈吟,乜眼打量着他,一副小狐狸模样。
小玄心又拎起,两手在身上东掏西摸,拼命寻思自己有什麽能打动她的东
西。
「这样吧……」婀妍抖了抖手�的帕子,微笑道:「就换这个好啦,今儿天
气好热,我忘了带汗巾。」
「换这个?」小玄以爲听错。
「不愿意?那算了。」婀妍一副不行拉倒的模样。
「愿望愿意!成交!」竟有这等好事,小玄急忙表明态度,生怕女孩后悔,
脱口道:「我们勾下指头。」
逍遥峰上,他同水若不知勾过了多少次指头,早已勾成了习惯。
勾指头?这麽大的男儿还干这个?婀妍愕然,咬着笑举起一只柔荑,伸出春
葱般的尾指。
两人勾住尾指,小玄来回拉了几下,嘴�念念有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
许变!」
婀妍任由摆布,只怔怔盯着他,竟似连笑都忘了。
小玄念罢,松指回手,旋即急颂法诀,将断裂的木凤凰收入如意囊内,这才
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满意足道:「姑娘要去哪呀?」
此刻的他只盼回太碧去找水若,等贺天鹏弄到宝瓶竹就立刻赶回泽阳,然后
躲进屋子�美美摆弄今次的丰硕收获。
婀妍却似若有所思,不答反问:「阿玄哥哥,你喜欢机关术是吗?」
「是啊,喜欢得紧。」小玄心不在焉地应,那只木凤凰究竟蕴藏着多少机关
秘术?千年鸾尸又可以分解出多少珍稀材料呢?哇哇哇,想不到一下山就发了笔
横财!
「那麽,你应该听说过虎蛛战车吧?」婀妍道。
小玄心头一跳,立道:「你是说奉天侯军中所向披靡的虎蛛战车麽?」
婀妍点头。
「当然听说过,传说它们形貌骇人威力无穷,一旦出现在战场上,便会令敌
军顷刻崩溃,十余年来助奉天侯征讨八方,威名镇慑天下,那可是绝顶的机关杰
作!」小玄兴奋道,只不明白她爲何忽然提起这个。
「那你可知晓这虎蛛战车的来曆?」婀妍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它们的出处极爲机密……」小玄道,他对虎蛛战车
了解,几乎全来自广学博闻的二师姐李梦棠,至于身爲奉天侯女儿的程水若,对
此却是一问三不知。
婀妍淡淡道:「虎蛛战车的出处就是这�。」
「什麽?」小玄身子一震。
婀妍娓娓继道:「制造虎蛛战车的主要材料就是强度惊人的宝瓶竹,而巨竹
谷的造器术与机关术独步宇内,虎蛛战车的最初原型其实是用来守卫谷中要地的
一种机关战兽,唤做『恐怖之足』,后因要供与战场使用,方改造成今时的战车
形态。」
「真的?你怎麽知道这些?」小玄讶道。
「又不信麽,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婀妍乜眼望着他。
小玄立要答应,然却一阵犹豫,因爲想起水若还在太碧的巨巢内。
「不想去吗?那算了。」婀妍十分干脆。
「离这�远不远呀?」小玄极喜机关之术,虎蛛战车这等罕世机关杰作对他
实是极大的诱惑。
「远是不远,不过可能会有危险……算啦,我看你还是别去爲好。」婀妍好
言相劝。
「等等,你说有危险?」小玄越发心痒,冒险可是他的一大爱好。
「嗯,说不定会很危险。」婀妍眨眨眼道。
「走!瞧瞧去。」小玄终于抵挡不住诱惑。
「真的要去?实话告诉你吧,那儿很危险很危险的哦。」婀妍望着他,不觉
又笑得像只小狐狸。
「越是危险,我千翠山崔小圣便越是要去!」小玄心意已决,豪气吞云。
「那好,跟我来。」婀妍说走就走,话音未落,人已纵出,足下似有疾风,
施展的竟是极佳的陆地飞行术。
小玄赶忙跟上,紧随其后,见前边女孩身影窈窕,带飘裳摆似欲乘风飞去,
心下思道:「好俏的身法……她擅长机关之术,且知晓这谷中不少事情,却又似
欲藏匿行蹤,不知到底是什麽人?」
想到此处,疑窦忽生:「她怎如此热心带我去瞧那虎蛛战车呢……难道仅是
因爲我适才帮了她麽?」
两人一前一后急驰,半盏茶间已奔出老远,小玄回头望去,早已不见耸入云
端的太碧,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尚在巨巢内甜睡的水若,正有些迟疑,突听前边的
婀妍低叫:「快上树!」
小玄见她身子倏纵,朝一棵巨竹疾飞上去,赶忙收住奔势,亦跟着攀游而
上,方欲发问,却给一只冰腻手儿捉住手腕,拉入茂密的枝叶簇中。
「别动,有巡逻队。」婀妍在他耳边小声道。
「什麽巡逻队?」小玄低声问,却见婀妍竖指立于唇前,示意莫再说话。
这时底下咯咔声响,缓缓过来一队人马,小玄从枝叶缝隙间望下去,顿时目
瞪口呆,原来这队人竟然全是机关怪物,虽爲人形,但个个有首无面肢体成节,
通体青翠,似是由竹筒竹片组成,手中皆持过丈长枪,看起来也是用竹子做的。
他睁大眼睛,凝目细看这队怪物的各处构造,见它们接口巧妙,关节灵活,
不禁大感震诧:「巨竹谷的机关工艺的确超绝。」
不过片刻,整队机关怪物便已全部过去,两人仍静等了一会,直至完全听不
见它们所发的咯咔怪响,婀妍方才开口,「好啦,走远了。」
小玄迫不及待地问:「这些东西又是什麽?」
「它们叫枪卒,也是巨竹谷机关守卫的一种,主要担任谷中各处的巡逻与警
戒任务,数目最多。」婀妍答。
「竟能做得与人如此相像……」小玄喃喃道:「看起来还挺灵活,只不知经
不经打?」
婀妍道:「你可莫要小瞧它们,别看这些卒子走起来摇摇晃晃,且不像刀隼
能飞行,但它们的战力却胜一筹,也是用宝瓶竹造就,刀斧难伤水火不侵。」
小玄想起那些给自己鞭成朵朵火团的刀隼,微微一笑,「水火不侵?」
婀妍见状,立明他的不屑,忽道:「阿玄哥哥,请教一下,你修习的功法是
不是火行系的?」
「是啊。」小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五行互有生克,不知火克什麽?」婀妍继问。
「火当然克木了,你怎麽突然问这个……」小玄陡有所省,「你是说,我修
习的功法正好克着那些木制机关麽?」
婀妍点头。
「原来这样啊……」小玄旋即得意起来,「如此说来,这谷中的机关怪物全
都怕我啊!」
「翘什麽尾巴。」婀妍蹙眉轻啐,「宝瓶竹不怕火,但你不单功法属于火
行,且幸还有样好兵器,不知那根冒火焰的鞭子叫什麽?」
小玄面上一热,忙收浮态,「叫做八爪炎龙鞭。」
「八爪炎龙鞭……」婀妍微一耸容,「难道是用八爪炎龙做的?」
「正是,我师父说它是用一根八爪炎龙筋和三百六十片炎龙鳞做成的。」小
玄暗自得意,但这回不敢再露丝毫。
「无怪那些刀隼不堪一击……」婀妍转眸忽问:「阿玄哥哥,请问你师父是
谁呀?」
「我师父叫崔采婷,便是大名鼎鼎法力无边的如意仙娘,因爲白发,我们千
翠山一带的百姓又称她爲白首娘娘,膜拜之衆千千万万。」小玄傲色道。
「原来你是她的门下,那麽也就是玄教门人了……」婀妍似自沈吟。
「你也听说过我师父麽?」小玄越发得意。
婀妍却淡淡道:「对了,说到千翠山,那麽你听说过一个叫袁自在的异人
吗?」
「啊哈!」小玄一听,立时怪叫起来,「岂止听过,我同他还亲近得很
哩。」
「亲近?」
「千翠山有逍遥八圣,他排第二,我排第八,他正是我的结拜二哥。」小玄
洋洋得意。
婀妍睁大眼睛。
「不信?」小玄拍拍腰间的法囊,道:「这只宝贝名唤『如意』,能装一园
子的瓜果蔬菜,就是他在我下山前一晚送给我的。」
婀妍突喝:「好啊!你爲仙家弟子,却去跟一只猿精结拜兄弟,难道不怕给
你师父踢出门墙去麽?」
小玄讶道:「你怎麽知道我袁二哥是……是……你也与他相识麽?」
「你先答我。」婀妍却道。
小玄道:「怕什麽,跟我称兄道弟的山精水怪可多着哩,只要莫给门中之人
知去便是。」
「你……不怕妖精麽?」婀妍盯着他。
小玄从来就懒分孰仙孰妖,一脸不以爲然道:「爲啥要怕?他们许多都有趣
得紧哩,只要不是恶人,我才不在乎他们原本何类。」
婀妍嘴角弯起,忽尔笑得甜甜俏俏,夺人丽顔宛如冰峰上的雪莲妩媚绽放。
小玄瞧着,不觉一呆。
「干吗?」女孩问。
「原来你笑起来这样好看……」小玄脱口而出。
「嚯!难道我不笑时就不好看麽?」婀妍佯嗔,却笑得越发娇豔灿烂。
此时两人相距极近,小玄嗅着丝缕淡淡芬芳,倏地神摇心蕩脸烧耳热,忙把
注意力强自转开,又提先前之问:「你认识我袁二哥麽?」
「不认识,只是几年前我随师尊赶赴逍遥大会,在快活岛上见过他,那次他
施展独门异术,连败数名修爲深厚的妖界高人,夺去了当年逍遥大会的第六坛快
活泉之髓……」婀妍答。
小玄诧道:「竟有这等经曆,我怎麽从未听他说过?」
「兴许他不想炫耀吧?当年会上,他给人感觉就是不喜张扬,不过本事真的
了得,那几个与他较技的妖界高手皆输得摸不着头,而且师尊说他其实未尽全
力,因此我印象颇深。」婀妍忆道。
逍遥大会乃妖界每七年举行一次的盛会,发起人便是妖界之尊小妖后,传说
她因恼妖界从无精怪受邀参加天界西王母的蟠桃会,某日倏怒,遂在拥有一十九
灵脉之一的快活泉的快活岛举办了妖界自己的狂欢大会,邀聚万千山精海怪同来
痛饮用快活泉酿成的快活酒。
快活泉既爲一十九灵脉之一,自有它的奇功异效,据传饮过者除了能延年益
寿,还能大幅增强灵力,而用其酿制的美酒,更是能令人快活绝顶烦恼尽逝。
因此快活泉又名灵泉、忘忧泉、不尘泉、濯心泉,目前虽爲妖界拥有,却一
直爲他界觊觎窥视,大争小斗由始未绝,其中与魔界的一次大战,战况极是惨
烈,震动寰宇。
每届逍遥大会除了狂欢痛饮,自然还有许多助兴项目,妖界精怪大多好勇斗
狠争强好胜,因此比武较技俱爲每次大会必不可少的一项。这项重头戏,每届决
出十名前者,奖品便是小妖后亲手炼酿的十坛快活泉之髓与妖界的无上荣耀。
想不到袁自在曾经参加过逍遥大会,而且还夺得一坛人人垂涎的快活泉之
髓,小玄兴奋得两手直搓,心中悄忖:「不知那坛酒儿喝光了没?我不时做丹药
与他下酒,他却把宝贝藏着自个享受,哼哼!什麽时候回千翠山,定要叫上桃花
大姐、黑无霸他们一起开个审判大会,逼他把酒交出来请大家喝!」
婀妍见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眉花眼笑,瞪眼道:「干吗呢?很意外你有个如
此了得的结拜兄弟麽?」
「你……你去过快活岛?」小玄忽然想起二师姐李梦裳说过,好像只有精怪
才有可能受邀参加逍遥大会,难道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竟是个妖精麽……
婀妍道:「我是跟我师尊去的。」
「你师尊?不知是哪位高人?」小玄悄忖,至少她师尊是个妖界精怪。
婀妍不说名讳,只道:「我师尊号爲淩霄士,至于你们正道仙家,也许对他
老人家另有称谓。」
小玄大惊,结舌道:「原来你师尊是……是……」
「大魔头是麽?」婀妍黛眉一轩,面露恼色。
原来那淩霄士又号妖圣,可谓妖界的一代宗师,才学卓绝,精通三岛十洲百
家术数,其中最擅炼符用符,开创逆相六合符道,用符之名尚在玄教名士摘星子
之上,行事怪异毒辣,不但在妖、魔两界争夺快活岛之役中屠魔无数,更曾弑神
诛佛,乃是个神魔皆惧的大魔头。
小玄赶忙收起讶色,干咳两声拖延时间,心中急思该怎麽说话。
「年纪轻轻,学人老头子咳嗽做什麽!」婀妍瞪着他。
小玄更是尴尬,终于挤出话题,「你师尊也去参加逍遥大会,那……以他…
他老人家的神通,必定夺得当年的第一坛快活泉之髓了?」
婀妍听他语气还算恭敬,脸色遂缓,「我师尊才不下场比试呢,而且他不只
参加过一次逍遥大会。」
「不只参加过一次?」
婀妍道:「虽然我只跟师尊去过一次,但他早已参加过许多回逍遥大会了,
因爲他是小妖后十分敬重的人,每次都是受邀去做大会评判。」
小玄悚然,竖起大拇指赞道:「了不起!了不起!」心下更疑:「她是那大
魔头的徒儿,却跑来这巨竹谷来做什麽?」
「这还用说。」婀妍笑靥如花。
「听说那小妖后也是个……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小玄忽然没头没尾地冒
出一句。
据传小妖后惊才绝豔风华绝代,不但爲妖界仅有的几名圣尊之一,也是妖界
的第一美人。
小玄想起,某日在千翠山上喝酒,飞天将军、闹海大帅和黑无霸跟他说起小
妖后之时,除了敬畏之色,个个皆挂着长长的口水。
「当然了不起啦,她可是天地间最美貌最动人的女人呀。」婀妍目遥远方,
似羡慕,似赞歎,似歎息。
「连你也这样说,看来那些传说真的不假……」小玄出神道,遥想那小妖后
的容顔风姿,不觉一阵心驰神摇,暗暗遗憾:「可惜那逍遥大会只有山精海怪方
能参加,如若不然,我定要想法子参加一次,亲眼去瞧瞧那小妖后的绝代风
华。」
第四回 一丘之貉
「走吧,在这�呆太久,等会又会有巡逻队过来的。」婀妍道。
两人跃下巨竹,继续朝前掠去,沿途又遇数队枪卒巡逻队,皆一一小心避
过。
小玄见离太碧越来越远,更加担心尚在巨巢中的水若,忍不住问:「你不是
说不远吗,怎麽还没到?」
「快到了,就在前面。」婀妍脚下不停,依旧疾掠如飞。
小玄忽然发现周围的竹子已跟别处大不一样,枝杆每节俱呈弧形,如同许多
瓶子接叠而成,惊喜叫道:「莫非这些就是宝瓶竹了?」
「是呀,原来你还没见过?」婀妍应。
小玄边奔边望,见这片宝瓶竹林遥遥延去不见尽处,又叫:「原来这麽多
啊,有人却吹得多稀罕似的。」
「当然稀罕,这�虽多,却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産地。」婀妍突然伫步立
定。
小玄忙跟着刹足,小声问道:「又有巡逻队是吗?」
婀妍举手示静,凝目望着前方。
小玄循她目光望去,并未瞧见什麽异样,正在疑惑,忽见不远处一棵宝瓶竹
的冠顶缓缓歪斜,接着倾入竹海中去,诧道:「那竹子怎麽倒了?」
「有人采竹!」婀妍奇道:「可是这一带尚未列入采伐区呀,照理不该来此
采竹的……」
「什麽采伐区?砍几根竹子还有这麽多规矩呀?」小玄愈觉奇怪。
「你不懂,别瞧这宝瓶竹遍谷皆生,可每一棵都要登记入簿。」婀妍略一沈
吟,招手道:「我们过去瞧瞧。」
两人悄悄蹑去,锯木之声陆续传入耳内,待到近处,又听有人说话,遂藏于
一棵竹后,探头窥望。
「哼,原来是偷竹的。」婀妍轻声道。
「你怎知道?」小玄偷偷望去,赫见几只两人多高的怪物,形如螳螂,通体
青绿,亦似用竹造就,双臂皆安着长达数尺的利锯,正卖力地锯着几棵宝瓶竹。
「就这麽几只螳螂工匠,还躲到偏僻处来采竹,不是偷才怪。」婀妍道。
「这些怪物叫做螳螂工匠麽?」小玄大感兴趣,见怪物两只一组,来回拉
锯,速如飞电。
「嗯,它们是专门用以采伐的机关工匠,不但能砍能锯,还擅搬运,只只力
大无穷,当然,在危急之时用来战斗,它们也是令人生畏的战士。」
小玄听得津津有味,随口问道:「你对巨竹谷的事怎麽知道得这样多呀?」
几只螳螂工匠似乎不知疲惫,双臂所安长锯亦锋利异常,然而饶是如此,一
棵已给锯得只剩下一点点连接的宝瓶竹却是迟迟不断,显示出无比惊人的硬度与
生命力。
小玄不闻回答,转面瞧去,见女孩樱唇紧咬俏面凝煞,不由吃了一惊,忙
问:「怎麽了?」
婀妍却只应,「没什麽。」
忽听有人大声道:「这样不行,搞了大半天,却还采不到十根,照此下去,
恐怕三天还弄不完!」
小玄心中一跳,只觉声音甚熟,此刻已见两人并肩过来,其中一个正是贺天
鹏,方才明白:「原来是这家伙的声音!」
与他同行的另一人亦爲青年男子,首束丝冠腰扎绸巾,衣饰十分华丽,道:
「贺兄莫急,这也没办法啊,近几月形势似乎颇爲吃紧,本谷要上交大量材料与
各种成品,界中频频有人来查,老头子亦管得极严,防自己人就跟防贼似的。」
贺天鹏皱眉道:「这竹子委实太硬,采伐不易,你就不能再弄几只螳螂工匠
来帮忙麽?」
那人摇头道,「真的没办法,老头子临走前已下令,未经他允许,谁也不準
动用谷中的螳螂工匠,这几只还是我好不容易才偷偷弄出来的,回头若给发觉,
我可就惨啦。」
小玄见他面青唇白,说话细声弱气,不禁大皱头:「这家伙怎麽病怏怏的?
不知是谁?」
贺天鹏盯着那人,道:「哥哥也不是故意爲难你,只是我已在人前夸下了海
口,这趟不把竹子弄回去就得换个姓了,你再想想办法。」
那人只是摇头,满面难色。
「对啦,老头子不是已出谷去了吗,你还担心个啥?」贺天鹏道。
那人唉声歎气道:「谷中还有个毛总管呀,这家伙比老头子更讨厌,完全不
买我的账。」
贺天鹏声音倏地拔高,怒色道:「我就不信,你身爲这谷中的少主子,他一
个奴才能奈你何!」
小玄微讶,心忖道:「原来这人就是巨竹谷的少主人!怎麽如此一副熊样?
竟让姓贺的呼呼喝喝。」
那巨竹谷少主苦着脸道:「你也知的,那姓毛的并非寻常奴才,他可是老头
子从界中带过来的人,手段厉害得紧哩。」
贺天鹏盯着他,忽压下声冷冷道:「柳长青呀柳长青,你可别跟我玩这一
套,那晚你在我堡中喝酒,偷偷睡了我的小嫱儿还以爲我不知麽?」
柳长青神色一变,慌得堆起满面笑容,「小弟该死!小弟该死!都是那夜喝
得太过,否则,小弟纵吞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碰哥哥爱妾的一根指头呀!」
小玄一怔,旋即生怒:「原来姓贺的家伙已有妻妾,却还来打水儿的主
意。」
贺天鹏寒声道:「你不敢?我瞧你胆子可大着哩,那夜你对她说什麽来着?
说她要是跟了你,你就如何啊?」
柳长青后退一步,白脸发青道:「哥哥饶命,那些全都是酒后胡言,作不得
真的……」
贺天鹏面色却又複缓,沈吟道:「这个麽……其实老哥我也明白的,酒喝多
了嘛……」
柳长青忙道:「哥哥宽宏大量,我这就想办法去!」
贺天鹏凑近又哄,软硬兼施,「这不就对啦,嗯……等你下次出谷,哥哥再
寻几个水灵美人送你,你若不方便带回谷中,那哥哥就帮你在外边弄座漂亮园
子,来个金屋藏娇如何?」
柳长青道:「不敢不敢……」神情不定,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贺天鹏观顔察色,又道:「倘若真的喜欢,我那小嫱儿亦送与老弟如何?」
小玄吃了一惊,心中悄骂:「这家伙竟要将姬妾送人?自己的女人说送就
送,真真畜牲一个!」
柳长青大喜,颤声道:「这个……这个……」眼睛骨碌碌地偷瞧贺天鹏,似
在辨其所言是真是假。
贺天鹏和声道:「女人嘛,再好也是件衣裳罢了,又怎如我兄弟俩的手足之
情!只望老弟日后关照些,多卖点谷中的好东西与我蕩魔堡。」
「好说好说!」柳长青眉花眼笑,拍胸道:「哥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深铭于心
了!」
贺天鹏压声道:「说起来我那小嫱儿还真惹人得紧呐,那腰儿那风情……哈
哈,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是啊,那晚……啧啧啧……」柳长青神魂颠倒地应,两人相视领会,一齐
放声大笑,秽蕩之至。
小玄听他们越说越不堪,不觉面烧耳烫,忽听「喂」的一声轻唤,才想起旁
边还有个女孩儿。
婀妍小小声道:「那家伙就是和你一块来的朋友麽?」
小玄转头,见她盯着自己,面上一副物以类聚的神情,赶紧划清界线以表清
白,「不是不是!不是朋友,我跟他根本、完全不熟。」
婀妍笑吟吟地瞧他,目光从他面上缓缓移过,落在悄已红透的耳朵上。
小玄急道:「那家伙自吹能弄到宝瓶竹,所以我们才跟来瞧瞧的。」
「你们?还有谁啊?」婀妍问。
「还有水……我三师姐。」小玄答。
「哦,那怎没瞧见她呢?」女孩随即继问。
「她还在……」小玄语塞,面上更热。
「干吗不说了?」婀妍微笑待答,亮若晨星的眸中满是好奇。
这时又听那柳长青道:「小弟今日就豁出去啦!这样吧,我现在便回巨竹堡
去,看看能不能再弄几只螳螂工匠出来,争取在天黑前把竹子采足。」
贺天鹏满面喜色,正要说话,猛闻一声炸雷般地大喝:「谁在盗竹?活得不
耐烦了麽!」
劲风乍起,只见一只怪物从竹林密处电般掠出,形如蜘蛛巨若大车,通体虎
纹足似长鈎,其上端坐一人,阔面白须目厉如电,身披竹甲背挎长枪,腰上悬一
把流光溢彩的碧色摇铃。
柳长青与贺天鹏面色齐变,旋即又见林中沖出一队巡逻枪卒,转眼便将他俩
及四只螳螂工匠团团围住。
「毛总管,是我!」柳长青赶忙高唤。
「原来是少主。」那毛总管目光迅扫周围一遍,却不下坐骑,只淡声道:
「敢问少主,不知在此何事?」
柳长青知隐瞒不过,干咳了两声道:「蕩魔堡贺少堡主爲拒邪秽大军,特来
我谷求几根竹子,因数目不多,事又紧急,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先带他来此采竹,
正打算叫人去通报总管呢,不想老总管就到了。」
毛总管面无表情道:「谷主离开之前,已下令不许任何人擅自采竹,难道少
主不知?」
「这个……」柳长青尴尬道:「因事紧急,爹又不在,所以只好先采一些,
回头我再向爹爹当面解释。」
「不行。」毛总管应得斩钉截铁。
柳长青脸白了一下,道:「今次事情委实紧急,还请老总管网开一面,至于
我爹那边,到时自然由我担当。」
「请恕老奴无法答应,谷主既将谷中诸事托付给老奴,老奴万死亦不敢有违
谷主之令。」毛总管虽对柳长青连称老奴,话却说得毫无转圜余地。
贺天鹏见势不妙,目中兇芒一闪,但掠见毛总管所乘的可怖坐骑,旋将反抗
之念强压下去。
小玄目光早给那只巨硕的蛛形怪物紧紧吸引住,低声问:「那毛总管的坐骑
莫非就是虎蛛战车?」
「嗯,不过不是以前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婀妍小声应。
小玄好奇道:「虎蛛战车有很多种麽?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又是什麽样
的?」
「一共有四种,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是专门定造的,爲了适应战场的需要,
体形要比这只大上许多,一只能乘四至六人,所载兵器亦更多。」
小玄咂舌,对巨竹谷的机关工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来!将已采的竹子点数入簿,然后全部原地封存。」毛总管喝道,他厉
目扫了柳、贺两人一眼,森然道:「今日之事,待谷主回来再做定夺,但若有人
再犯,那时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衆枪卒齐拥而上,忙乱一阵,用锁链及封条封存了已采的宝瓶竹。
「老奴告退。」毛总管朝柳长青略微一揖,驾驭所乘的虎蛛战车转身,忽然
取下腰间的碧色摇铃,作诀般摇了几摇,便见四只螳螂工匠一齐聚来,排着队摇
摇摆摆地跟随其后走了。
「怎会这样!那个铃儿是啥宝贝?」小玄目瞪口呆。
「那铃叫做拘木令,据传是用太碧上的灵枝所造,无论之前下过什麽禁制法
诀,这谷中的竹木机关最终全都由它控制,乃巨竹谷的镇谷三宝之一。」婀妍
答。
过不片刻,毛总管一行已尽数离去。
贺天鹏显然怒极,倏地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老骨头算啥东西!他眼�还有
你这个少主子麽?」
柳长青咬牙切齿道:「终有一日,本少定叫这老奴才尸骨无存!」
贺天鹏铁青着脸,「这下怎麽办?」
柳长青两手一摊,歎气道:「真的没办法了,回头他向老头子告状,我还有
苦头吃哩。」
贺天鹏冷冷盯着他,面上阴晴不定。
柳长青苦笑道:「你都瞧见的,并非小弟不肯尽力啊……唉,要不这样,贺
兄请先回去,等过些日子风波稍平,我再寻机帮哥哥把竹子弄到手。」
贺天鹏心知无法,拂袖而去。
柳长青目送他远去,笑容便如凝固了一般,倏地寒声道:「竟敢对本少主呼
呼喝喝,不知死麽?待我登了谷主之位,也就是你蕩魔堡的末日啦!」
他发狠片刻,方朝另一方向离去。
小玄长长地吐了口气,似要将什麽抛弃扫净,着恼道:「如此兄弟,叫那一
丘之貉还差不多!」
婀妍嫣然道:「受不了麽?可这种人委实多得很哩。」
小玄猛然想起贺天鹏这会多半是去太碧找水若,不由面色一变。
「怎麽了?」婀妍问。
「我得回去了。」小玄道,听了先前的对话,他哪�还放心得下水若单独跟
贺天鹏呆在一起。
婀妍睁大眼睛,瞪着他嗔道:「瞧见了想瞧的东西,立刻就要走啦!」
「那姓贺的家伙此时定是去找我三师姐,危险得紧!」小玄青着脸道。
「前边还有其它种类的虎蛛战车和许多机关,你不想去瞧瞧麽?」婀妍急
道。
小玄听得心中痒极,却搓手道:「只有等下次再去瞧了……」
「下次?下次什麽时候才能再遇见?我们。」婀妍咬着唇儿道。
小玄一呆,见女孩目中似有不舍之色,心头忽尔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莫
名感觉。
「难道你三师姐是小孩子麽?用得着那麽担心她?」婀妍盯着他道。
「虽然我三师姐本领高强,但那姓贺的家伙着实阴险,不行不行,我得赶快
回去!」小玄越想越觉得不妙,拔腿就走。
「等等。」婀妍拽住了他的袖子。
「什麽?」小玄转身。
女孩语塞,可是两只手儿仍然紧紧地拉着他。
「怎麽啦?」小玄急道。
婀妍黑漆漆的眼珠子一溜,忽道:「想不想要宝瓶竹?」
「啊?」小玄一怔。
婀妍道:「你这次来,不是爲了要找宝瓶竹麽?那姓贺的弄不到,你甘心就
这样空手而回?」
小玄道:「姓贺的都搞不到,我又有什麽法子?」
「你……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替你想想办法。」婀妍道。
「你有办法?」小玄讶道。
「嗯。」婀妍应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有什麽办法?」
「到时便知,骗你是小狗。」
「你要去哪儿?爲什麽非要我同你一起去?」小玄警惕起来。
「我怕闷呀,路上有个伴儿好说话啊。」女孩的雪靥上忽然飞起两朵淡淡红
晕。
「就爲这个?」小玄哪�肯信。
婀妍脸似更红,眨眨眼道:「嗳,还是实话告诉你吧,因爲那�好危险,我
一个人不敢去。」
「哼,终于招了!」小玄心忖,盯着她道:「你先前说带我去瞧虎蛛战车,
其实是想哄我做你的帮手吧?」
「才……才不是……」婀妍急嗔,忽尔娇怯怯地一软,样儿无比的惹人生
怜,「人家实在没办法嘛……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帮人家呢?」
小玄最见不得女孩儿这个模样,道:「到底去哪?既然危险,你爲何还一定
要去?」
「我要拿回一样东西,我家的东西。」婀妍目眺远方。
小玄见她似乎不想明说,遂不再问,只道:「往哪去?」
婀妍惊喜道:「你答应陪我……帮我了?」
「下次若想我帮你,便莫再花言巧语。」小玄已决意帮她,至于这女孩是不
是真的能帮自己弄到宝瓶竹,想来多半也是哄人的。
「嗯嗯,以后你还会帮我是麽?」女孩笑靥如花。
「不过,我得先去接我三师姐过来。」小玄答非所问,心头始终牵挂着水
若。
「哈?」婀妍一怔。
「那家伙好生卑鄙无耻,我可不能让我三师姐单独跟他呆在一起。」
婀妍不语,脸上已是笑容全无。
小玄继道:「而且我三师姐的本领高强,到时也可一块帮你。」
「好吧。」婀妍无可奈何。
「走!」小玄想起水若还光着身子在太碧的巨巢�睡觉,越发心急如焚,转
身就奔。
婀妍闷不吭声地跟随其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玄一路急奔,不住东张西望。
半炷香后,后边的女孩突喊:「喂,你到底要去哪儿?怎麽又转回这�来
了!」
「这�来过?」小玄刹足立定,这才发觉自己迷失向了方向。
「你迷糊啦?」婀妍嫣然。
小玄臊着脸道:「你知道太碧在哪�吗?」
「知道啊。」婀妍答。
「快带我去!」小玄急道。
「哦。」婀妍撇撇嘴,似是很不满意他的态度,慢吞吞地转身,不情不愿地
朝一个方向奔去。
「能不能快点呐?」小玄忍不住催促。
「不用看路麽?摔着了怎麽办?」女孩顶嘴,脚下愈慢。
「适才你怎麽能跑那麽快?」小玄心如火燎。
婀妍不语,突然赌气般加速疾奔。
小玄急忙追赶,眨眼间却给拉下老远,心中一凛,当即疾提真力,方才勉强
跟上,正感讶然,忽见前边的女孩身子倏倾,「哎呀」一声朝前跌去。
小玄忙奔过去,赶紧扶起,「伤着没有?」
婀妍苦着脸坐起,捂着脚嘤嘤呻吟。
「伤哪了?」
「脚扭着啦!」女孩叫。
「厉害吗?」
「痛死了。」
「这边是吧?我帮你瞧瞧。」小玄于山中修习,除了道法武技之外,对门中
的医术也略识皮毛,当下撩起裙角帮她查看,谁知指才触着袜子,便听女孩「嗳
呀」大叫,不由吓了一跳,心中连连祈祷:「这时侯,千万莫断了才好!」
婀妍见他毛手毛脚,急叫道:「你干吗?」
「脱袜子啊,要不怎麽瞧?」小玄轻轻摘掉她的蛮靴,不由分说捧住足儿,
然后一点一点地爲其卷褪袜子。
婀妍呆瞧着他,凝眸男儿那副全神贯注的神态,忽地娇靥飞晕一阵心悸。
雪袜终于褪下,一只明净如冰莹润剔透的绝美纤足裸露出来,小玄捧在手
�,但觉温腻软绵,偎得满掌微微发麻,他心头剧跳不住,好一会方记起该做之
事,忙以指轻点试探,屏息静气问:「哪儿痛?」
「就这。」婀妍立应,声音微微发颤。
小玄指尖所点,正是脚背处,但见肤薄如膜脉络淡现,除了美轮美奂绝顶诱
惑,并无什麽红肿异样,不觉怔住。
「瞧……瞧什麽!」见他呆头鹅般愣在那�,女孩忍不住羞嗔。
「好像没什麽吗?」小玄咕哝道。
「怎麽没什麽呀!人家都痛死了,你到底会不会医啊?」婀妍大嗔。
小玄额头冒汗,心忖:「若是二师姐在这就好了,只要她随随便便施放个最
末等的疗伤术,什麽骨折骨裂都能瞬间痊愈。」
婀妍足儿给他握得久了,只觉无比的温热舒服,却不知从何袭来一阵麻意,
心头慌乱,倏地将脚抽回,拉裙覆住。
「怎麽了?」小玄一头雾水。
「不要你医了!瞧你就不像会家子。」婀妍道。
小玄臊着脸道:「这一时半会瞧不出什麽,不过我身上带着我门中的疗伤
药,无论骨折骨裂,都有极佳疗效,我先帮你敷上,回头再好好医治。」
「不要啦,谁敢给你乱医!」婀妍紧紧捂住裙角,在裙�摸索着穿回靴袜。
小玄心中牵挂水若,大急道:「那怎麽办?你怎麽这样不小心,偏偏在这关
头上……」
「嚯!好没良心啊,人家还不是急着爲你带路,才没留心脚下麽,这会你倒
来怪人家啦!」女孩娇嗔,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没……没有怪你啊,一点没有,真的没有,都怪我全怪我!」小玄手足无
措,赶忙赔罪劝慰。
婀妍含泪望他,咬着樱唇,嘴角似有一丝笑意。
小玄心念急转,道:「要不……你先在这�歇会儿,我去接我三师姐过来再
说。」
「不行不行!你把我丢在这�,脚又走不了,万一有什麽妖怪野兽来了怎麽
办?」婀妍即刻反对。
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小玄入谷不过半天,但对此已深有体会。
「再说,你不带着我,待会又迷路了怎麽办?」女孩又加了个怎麽办。
小玄急得直抓耳挠腮。
婀妍眼珠子悄悄一溜,忽道:「嗳,想到个办法了,你要不要听?」
第五回 万蛛岭
「什麽办法?快说!」小玄仿如抓着了救命稻草。
「就是……你背我。」女孩望着他道。
「背你?」
「既然一时半会医不好,你不背我怎麽办?」婀妍道,已恢複常色的脸蛋上
又浮现出淡淡的薄晕。
「对啊,这麽简单的办法怎就没想到!」小玄一拍大腿,当即扶起女孩一把
背在身上,焦急道:「快瞧瞧,去太碧该往哪边?」
「如果没有认错,应该是这边。」婀妍指了个方向。
小玄拔腿就奔,速如箭掠。
「小心呀,倘若你也跌倒动不了,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婀妍在他背上乐悠
悠道。
小玄不语,只顾疾奔,颠簸中但觉女孩身体软绵如酥,偎得他满背皆麻心慌
意乱。
「喂,就这麽一会,你三师姐不至于立刻就遭毒手吧?」婀妍没好气道。
小玄道:「你不晓得,我三师姐看似精明,其实却好哄得很。」
「好哄麽?你经常哄她是麽?」婀妍笑嘻嘻道。
小玄耳赤。
「干吗不说话?」
小玄忽感一阵柔风轻拂,原来却是女孩在他后边朝他耳朵吹气儿。
「耳朵这麽红,热不热啊?」婀妍咯咯娇笑,异样放肆。
「别闹,快认路。」小玄轻喝,只觉耳朵给她越吹越烫,一阵心神不甯。
「这麽着急你三师姐,你一定很喜欢她是吧?」婀妍忽问。
小玄哼哼哈哈,这下惹得脸都烧了。
「一定是呢。」女孩笑道,忽然在他耳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玄吃痛,怒道:「做什麽!」
谁知婀妍却不再说话,也不再嬉闹,只是垂下脸儿,默默地轻伏在他的一边
肩上。
小玄莫名其妙,却也无暇细想,仍旧大步驰掠,过不多时,终于瞧见了太
碧,他奔到水边,放下女孩,道:「你在这�等着,我上去找我三师姐。」
婀妍骇色道:「什麽!你师姐在太碧上面?」
小玄点头,便欲跃出。
「等等!」婀妍惊叫道:「不能去,上边有头上千年的灵鸾哩!」
「没事。」小玄笑应,一跃纵到水面,掠向水湾中央的太碧。
「你疯啦?快回来!」婀妍大喊。
「别乱跑,乖乖等我!」小玄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顺着粗巨如塔的太碧主
干攀游而上。
「笨蛋!」婀妍娇靥煞白,目瞪口呆地望着男儿消逝在太碧的密密枝叶中,
突地一跺足儿,从左边袖�疾摸出两道游散着细碎光屑的紫色符儿,分夹右手
食、中、无名三指间,然后纵身一跃,亦贴着水面飘掠向太碧。
小玄很快就到了巨巢底下,足在叶上轻点,飞鹞般翻掠入巢,落定一瞧,登
给惊得魂飞魄散,原来不但没瞧见水若,就连那两只青碧巨蛋也不见了蹤影。
「水儿,你在哪�?」小玄高声大喊,脑海�电般闪过种种可能:是水若自
个走了?抑或遭遇了突然回来的公鸾?还是贺天鹏摸上来瞧见她光着的身子起了
歹念?
他愈想愈惊,冷汗淌水般直冒出来,忽闻身后似有动静,惊喜叫道:「水儿
你唬我麽?」急转过身,谁知看见的却是婀妍,不由一呆。
「怎麽了?」婀妍游目四顾,一脸戒备之色,右手指间紧紧地夹着两道符
儿。
「我师姐不见了!」小玄哭丧着脸道。
「别慌,这�没有半点淩乱之相,不像出了什麽事。」婀妍道,此刻的她冷
静镇定,竟无丝毫先前的娇柔怯弱。
小玄心神稍定,忽然想起什麽,张口望着她道:「你怎麽上得来?你的脚不
是……」
「嗳哟……」婀妍赶忙弯身捂脚,满面痛苦地呻吟,「我……我……人家怕
你有什不测,一着急就上来了。」
小玄赶紧上前扶住,心�一阵感激。
婀妍目光停在那只发出彩虹的奇镜上面,讶异道:「那是什麽?」
「不晓得,我师姐猜它是一样上古神器,叫七焰……什麽镜来着?」小玄
答。
「七焰玄虹鑒!」婀妍脱口而出,星眸发亮。
小玄道:「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你也听说过麽?」
「听是听过,不过不太清楚……你们怎麽敢到这上边来?没有遇上什麽危险
麽?」婀妍问,显然在纳闷他们如何躲得过那只千年灵鸾。
「这个……」小玄涨红了脸,含糊应道:「我们见这棵太碧委实神奇,所以
就上来瞧瞧,没遇见什麽啊。」
婀妍直起身子,似欲向镜子行去。
「不要过去,那面镜子碰不得的,烫手得很。」小玄忙道。
「哦……莫非它身上附有什麽守护结界或禁制?」婀妍一阵沈吟。
小玄担心水若,只急着要去寻找,对女孩道:「去别处找找,我背你下
去。」
「嗯。」婀妍应,眼睛却盯着奇镜,似是十分不舍。
小玄将她背起,翻出巢外,在枝叶间点踏纵跃,次第落下,过不片刻,已至
水面,接又贴水飞掠,回到岸上。
他沿岸绕着太碧疾奔,一路东张西望,只是不见玉人蹤影,着急道:「到底
跑哪�去了?」
婀妍没好气道:「这般没头苍蝇地乱蹿有啥用,动动脑子啊。」
小玄听她说得有理,当下拼命思索,各种念头电掠闪过,然却无一可用,更
是心焦气浮。
婀妍从侧瞧去,见他眉头紧蹙汗如雨下,心中好气又好笑,忽道:「喂,干
脆你求求我吧,我帮你把心上人找回来。」
「你有办法?」小玄喜道。
「承认啦?她是你心上人哦……」女孩笑嘻嘻道。
「快告诉我怎麽办。」小玄叫。
「不求我,我是不帮的。」婀妍在他背上悠悠道。
「好姑娘、好妹子,求您行行好帮帮忙,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永生铭记没齿不
忘!」
小玄行云流水一气吐出。
「不行,这麽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诚恳。」婀妍道。
小玄大急道:「别闹了,难道我适才那样帮你你忘了麽?」
「嚯!这会儿来算账啦,敢情你先前帮我是心有所图哩!」婀妍宛似恼了。
真真不可理喻,小玄心悬水若,只好软下声来,「姑奶奶,那你到底要如
何?」
「这样吧,你算是欠我个人情,至于以后麽……」婀妍秀目盯着他,一字一
句道:「我要你什麽时候还,怎麽样还,到时你可不能推三阻四狡辩抵赖。」
这不是趁机敲竹杠麽?小玄无可奈何,「好吧,你快说。」
「你记住了麽?」女孩不放心似地又道。
「记住了。」小玄点头,心�却想,等出了这巨竹谷,以后你上哪寻我去?
婀妍笑逐顔开,从袖中摸出一道符来,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间白光一闪,箭
般朝上射去,旋听「轰」的炸响,在空中爆出一大蓬极亮光芒,层层铺洒次第散
开,成巨伞之状,边缘处白芒如雪纷落,映耀得四下亮如镀银,无比壮观绚丽。
「这是什麽符?」小玄张大了嘴巴,这样的符他还是头一回遇见。
「这符唤做『雪烟花』,好不好看?我做的。」婀妍得色道。
小玄呆望着天空又问:「好看是好看,可是它能帮我们找人麽?」
婀妍扑哧一笑,「傻瓜啊!它怎麽识得找人,它是用于夜晚或暗处照明的,
当然啦,无聊时也可以用来玩玩打发时间。」
「照明的?那跟找我师姐有什麽……」小玄说到一半,忽已明白,若是水若
在附近,眼前的异象无疑能将她吸引过来。
那蓬光亮如若实质,说话间竟仍高悬天上凝聚不散,只是亮度减弱了稍许。
小玄对各种材料近乎癡迷,忍不住问:「小小一道符儿竟能发出如此巨亮,
且能持续这样久,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做的?」
「成分可多了,有地息草、朱木果、狡佞枣、火蓼……」婀妍扳着葱指数
道:「嗳,不说了,统共有四十几种材料,其中必不可缺也最难得的一样就是雪
蛟骨。」
「啊,雪蛟骨?你有雪蛟麽?在哪弄到的?」小玄一连数问。
传说雪蛟生于极寒之处,只在天外海方有,全身俱爲异宝,但性情兇猛且狡
猾,极难捕获。
「在玄洲最北边的一条大冰河�,我守了足足三天三夜才捉到的。」婀妍得
色愈盛。
「玄洲?你竟去过那麽偏远的地方?」小玄只觉难以置信。
玄洲正是天外海三岛十洲之一,传说其上景色如幻异宝遍地,只是距此何止
万�。
「只要有宝贝,去那�也不算什麽难事。」婀妍道。
小玄想起有关玄洲的种种神异传说,不禁羡慕万分,喃喃道:「那�美麽?
听说有许多极其珍稀的材料哩。」
「嗯,很美,我都还想再去呢……」婀妍顿了一下,趴在他耳边道:「阿玄
哥哥,你若喜欢,等什麽时候我带你去要不要?」
小玄只觉耳朵微微生麻,一转脸,便望见了女孩近在咫尺的娇顔,于梦幻般
的光芒下,此刻更是如冰似雪清丽无匹,不觉心头一蕩,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大
声喊叫:「小玄,是你麽?」却似水若的声音。
小玄惊喜交加,即刻循声望去,见远处奔来一人,身影婀娜纤俏,果然是水
若,不禁大喜,赶忙高声答应,「水儿!我在这�!」正要奔去,忽听背上的婀
妍低声道:「快放我下去。」
小玄将她放下,飞步迎向水若。
水若飞奔过来,似欲扑到他身上,谁知望见了其后的婀妍,脚步倏缓,一脸
迟疑。
这时小玄也瞧见了她身后跟来的贺天鹏,心头一紧,急上前捧住其手,「你
没事吧,去哪�了?」
「还不是去找你,找半天都没找着,急都急死了,幸好贺公子赶回来了。」
水若娇嗔。
小玄扫了赶来的贺天鹏一眼,脱口问道:「那家伙没……没对你怎麽样
吧?」
「什麽呀,他会对我怎麽!」水若瞪他,眼角余光却频频打量婀妍。
小玄放下心来,赶忙介绍,「她叫婀妍,适才遇见的。」又朝婀妍道:「这
就是我三师姐。」
「姐姐好。」婀妍含笑问好,双手相握垂放腹下,一副乖乖女模样。
「好。」水若只略一点头,神情颇爲矜持冷淡,埋怨小玄道:「你呢,你哪
去了?竟然一声不吭就跑了,还去得这样久!」
「回头再告诉你。」小玄瞧瞧贺天鹏,见他正盯着婀妍,心中老大不乐意,
微笑道:「贺少堡主既已回来,想必是求到宝瓶竹啦?」
贺天鹏神色如常道:「这次真不凑巧,谷中主人不在,据说得十天半月才回
来,只有到时再说了。」
小玄又问:「那这谷中的少主人呢?你不是说与他的交情不错麽,难道他也
不在?」
贺天鹏目中掠过一丝疑色,稍停方道:「嗯,他也不在。」
小玄盯着他笑,「原来是不在,我还以爲他作不了主哩。」
贺天鹏错愕,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忽朝婀妍道:「敢问姑
娘,可是这谷中之人麽?」
「是。」婀妍竟然点头。
贺天鹏似感意外,冷声道:「但我来过这谷中许多回了,怎就没一次遇见姑
娘呢?」
「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可不是什麽人想遇就能遇见的人。」婀妍笑应,秀
目掠了小玄一眼。
小玄微微一怔,忽感掌心扎痛,却是给水若用指甲悄刺了一下,转头瞧去,
见她正乜着自己,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莫名其妙。
贺天鹏道:「可我还是感到奇怪,这巨竹谷锺灵毓秀,只怕不是你这种人能
呆的地方。」
「请问贺少堡主,我是什麽人啊?」婀妍笑吟吟问。
「既然你知我姓贺,那想必也知我是什麽人了,安敢在本少面前装模作
样!」
贺天鹏言词愈来愈厉。
小玄见他一上来就爲难婀妍,心中恼了,忽大声道:「少堡主姓贺麽?」
贺天鹏微愕,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若也觉奇怪,望着小玄道:「你忘了麽?」
小玄诧状道:「他怎麽还姓贺?」
「什麽呀,他不姓贺姓什麽?」水若益发不解。
「那我就不知了……」小玄微笑道:「入谷之前,我曾听人夸下海口,扬言
此番定要取得宝瓶竹,如若不然,便要就此改姓,难道那人说话像屁,可以乱放
麽?」
水若愣了一下,蓦地哑然失笑,赶忙以袖掩口,秀目狠狠瞪他。
婀妍却是咯咯娇笑,恣情肆意。
贺天鹏瞠目结舌,旋即大怒,然却哑口无言,面上阵青阵白煞是狼狈。
小玄走了他跟前,笑笑道:「老兄如果还想姓贺,那就莫要随便得罪人,眼
前这位姑娘,或许能帮助我们弄到宝瓶竹。」
水若瞧向婀妍,大感意外。
「她能?我都弄不到她能?」贺天鹏大声道。
「没听我说或许麽,老兄尽可不信,不过你若肯爽快地就此改姓,那便继续
得罪她好啦。」小玄对此其实也没多大信心。
婀妍着恼似地瞪了他一眼,道:「不过几根竹子罢了,又有什麽了不起!如
果你做到答应过的事,我定言出必践。」
水若悄拽小玄袖子,紧张问道:「你答应她什麽了?」
「我答应同她去一个地方,她就想办法帮我弄竹子。」小玄答。
「去什麽地方?」水若一脸警惕之色。
小玄望向婀妍。
婀妍道:「去了便知,不放心尽可不去。」
小玄忙道:「去去,要去,本小圣也是言出必行之人。」
水若又扯扯他的袖子。
小玄毅然道:「宝瓶竹事关重大,值得我们一试。」话虽堂皇,其实却是心
�有些不舍得婀妍,存心帮她。
水若望向贺天鹏。
贺天鹏犹豫了好一会,想是不大甘心就此改姓,盯着婀妍道:「你带路吧,
不妨让我瞧瞧你的手段。」
婀妍微笑道:「蕩魔堡少堡主在此,小女子岂敢耍什麽手段,跟我来。」言
罢,即展陆地飞行术向前掠去。
小玄急忙跟上,叫道:「你的脚怎样?我还是背你吧。」
「我好了。」婀妍头也不回地应,似乎有所顾忌,足若踏风奔得更疾,眨眼
便将他拉下一段距离。
其余两人一齐提气展步,不即不离的跟随其后。
飞驰间,水若悄声问:「贺公子,这女孩有什麽不妥麽?」
「她麽……」贺天鹏淡淡道:「非我同类,非精即怪。」
小玄心中一凛,冷笑道:「你怎晓得?莫要信口开河!」
贺天鹏傲笑道:「识妖辨魔,乃我蕩魔堡绝技之一,数百年来从未出错
过。」
小玄默然,心�已信了大半,想起先前婀妍讲她师尊乃是妖圣,其实就该有
所预料。
水若道:「不知她有何企图?」
「走一步瞧一步便是,有我在此,谅她无法怎样。」贺天鹏寒声道。
小玄根本不信婀妍会害自己,哼道:「纵是精怪,亦未必都是坏人。」
水若似笑非笑道:「是啊,就像你那些千翠山上的猪兄狗弟,个个都是好人
哩。」
小玄大吃一惊,结巴道:「你……你说什麽?」
「就像那熊罴精啊、赤蛟精啊、花蛇精啊什麽的……」水若慢慢数着。
「你怎……怎麽知道的?」小玄忽然记起她素来最喜欢打妖怪,声都颤了。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水若瞪了他一眼。
小玄噤若寒蝉,岂敢再问。
水若似要再说什麽,但瞧瞧紧随一侧的贺天鹏,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地势忽陡,四周开始陆续出现状如瓶叠的宝瓶竹,初还与谷中的寻常巨竹混
作一块,其后渐渐成片成林,再接下去,眼中所见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宝瓶竹,且
比别处繁密许多,顶上遮天蔽日,底下间狭隙窄,阴暗潮湿步步难行。
「这�跟别处很不一样哦……」水若瞧见了许多蜘蛛网,飘挂在梢头枝间。
贺天鹏眉头紧皱,不住观望四周,面色愈来愈凝重。
「啊,你们瞧那边!」水若突指向某处颤叫。
小玄与贺天鹏顺她所指望去,便瞧见了一张大如渔网的蜘蛛网,自枝头垂
落,几乎触着地面,上面触目惊心地粘附着不知什麽动物的残破骨骼。
水若一阵恶心道:「这麽大的网……织它的蜘蛛岂不是大得吓人?」
小玄知她素来最是厌惧虫蛇诸类,不禁爲之担心,遂提速疾追前方的婀妍。
婀妍见他赶了上来,乜眼道:「不用陪你师姐麽?」
小玄却问:「这个方向好像与我们先前的不一样啊?」
「嗯,我改了路线,因爲那边巡逻队太多,万一给发现就麻烦了。」婀妍
答。
「可是这一带好像有点……有点不妥哩。」小玄瞧瞧四周,这一段的景像已
经可以用阴森二字来形容了。
「你害怕啦?」婀妍道。
「我才不怕,不过我三师姐有点害怕什麽虫啊蛇的。」
「你不是说她本领高强麽?」婀妍笑嘻嘻道:「你哟……你一定喜欢她得不
得了呢,什麽都替她操心。」
小玄面上微热,正要说话,忽闻后边的水若一声惊呼,急忙回头,赫见一只
通体殷赤大若熊罴的蜘蛛正从侧方扑向她,想要救援已是不及。
水若花容失色,疾提水灵真气,慌乱中一牵一扯,稍将赤蛛带歪,人即朝后
退去,不料一手按到旁边的蛛网之上,吓得又是一声尖呼。
赤蛛一弹转身,电般追扑,几根长足如鈎袭至。
水若手探腰间,不料却摸了个空,蓦然记起碧波刃已遗湖心岛上,哪�还有
兵器可使,面对迅速放大的可怖蜘蛛,只骇得浑身发软,刚要闭目,倏地白影一
闪,却是贺天鹏拦在前面,右手扬处,骤见金芒晃耀,什麽物事如波散开,立时
将赤蛛整个网住,却是一张金丝闪闪的渔网状兵器。
赤蛛嘶声厉叫疯狂挣扎,但金丝网却愈收愈紧。
贺天鹏一臂揽过唬得半软的水若,微笑道:「吓着没有?」
水若惊魂未定,直至瞧见奔近的小玄与婀妍,方觉察自己给贺天鹏搂在怀
�,急忙轻轻一推,挣脱出来,玉颊已满是红晕。
「伤着没有?」小玄急问。
水若摇摇头,却举起了粘满黏稠蛛网的手,哭丧着脸道:「我的手……」
小玄忙掏手帕,摸了半天方想起给婀妍用木凤凰换去了,只好拿起衣角,捧
住玉人嫩手爲之细细擦拭。
水若恶心欲呕道:「不要呀!好髒的。」眉梢眼角却现出欢喜甜蜜之色,美
眸水淋淋地直瞟爱郎。
这时赤蛛已了无声息,诺大的身躯竟给挤压成西瓜大小,只余露在网外的长
肢偶有抽搐,贺天鹏将网提到面前,仔细打量了片刻,忽吸气道:「是火蜘蛛!
人一旦给它刺中,便会血脉如沸痛苦异常。」
小玄与水若闻言俱吃一惊。
婀妍笑吟吟道:「少堡主好见识。」
贺天鹏转面望她,目光突厉,「这�到底是什麽地方?」
婀妍仍笑:「少堡主知道麽?」
贺天鹏冷冷道:「火蛛极其稀罕,出处不过几个地方。据我所闻,这巨竹谷
�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什麽地方呀?」婀妍问,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贺天鹏青着脸道:「万蛛岭!」
「原来少堡主晓得哩。」婀妍道。
贺天鹏大喝:「万蛛岭通往巨竹谷的一处禁地,你带我们到这�做什麽!」
第六回 诱捕
「我要去的就是那个禁地,倘若你们怕了,此时仍可反悔。」婀妍笑道,面
朝着贺天鹏,眼角却瞟向小玄。
贺天鹏盯着她问:「据我所知,但凡私入那禁地者,巨竹谷必定格杀勿论,
你要去那�做什麽?」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婀妍轻应,停了一下接道:「不过,你们要的宝瓶
竹,眼下也只有到那�才能取到。」
贺天鹏愕住,隔了好一会,方似有所领悟,「你是想去那�偷采?」
「何需偷采!」婀妍哼。
贺天鹏冷笑道:「去那�偷竹,就算巨竹谷的人不会发现,但凭我们几个,
又能砍得了几根比铁还硬的宝瓶竹?」
小玄虽然讨厌此人,却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因爲粗粗稍算,要爲近十只
开山神弩制做箭矢,最起码也需要两、三百棵宝瓶竹,而在没半只专门采伐的螳
螂工匠的情况下,他们四个人几乎不可能完成如此巨大的工作量。
「这个不劳费心,本姑娘既已答应,便自有办法,只要去到了那�,我保证
你们能取到所需的数量。」婀妍悠悠道。
贺天鹏望向水若。
水若却悄拽小玄袖子,低声道:「此行着实兇险,我们还是不去好了。」
「不去的话,宝瓶竹便没希望了。」小玄犹豫道,他望向婀妍,见她正悄睨
着自己,目中似有深深企盼,心口一热,思道:「她定是非常需我相助,既然如
此,本小圣岂有退缩之理。」
水若瞧瞧贺天鹏网住的赤蛛,怯色道:「可是这�有这种这麽可怕的恶心东
西,我的碧波刃又丢了……」
「这个不用担心,从这一刻开始,我便寸步不离你身边。」小玄保证。
水若听得心甜,细若蚊声道:「好吧,你这麽想要取到竹子,我……我陪着
你就是。」
小玄如沐春风,朝婀妍道:「继续走吧,大家小心提防,莫要走得太快。」
婀妍面露喜色,转身又奔。
贺天鹏瞧着水若道:「你受得了吗?」
水若见他满面关切,心中感激,道:「有你们在,我便不怕。」稍顿一下低
声继道:「谢谢你救我。」
「这麽客气干嘛。」贺天鹏微微一笑,随手将网中赤蛛收入腰间法囊,举止
极是潇洒。
一旁的小玄面青面绿,想起适才他把水若搂在怀�,更是恨得牙齿痒痒,如
非他真的救了水若,便要上前与之打架。
贺天鹏又道:「这妖精行止诡异莫测,不可不防,我去警告她则个。」言
罢,当即追上婀妍,与她并肩奔行。
婀妍笑道:「少堡主有何见教?」
贺天鹏一扬手中金网,淡淡道:「晓得它是什麽吗?」
婀妍扫了一眼,见那网丝如金,其上不时滚浮出若有似无的符篆图像,道:
「敢情便是大名鼎鼎的陷魔网了?」
「看来你也颇有见识麽,不过只猜对了一半,这网的确是陷魔网,但却是陷
魔网之王,间中附有化妖、诛魔、炼鬼、锁怪等诸般大禁制,专门用来对付妖魔
鬼怪,叫做金刚陷魔网!」贺天鹏缓缓道。
「听起来很厉害哦。」婀妍吐吐舌儿。
贺天鹏寒声道:「你最好别在本少跟前耍什麽花样,莫以爲我不晓得你是什
麽东西,要知捉妖降魔于我蕩魔堡不过是家常便饭!」
「人家不敢啦。」婀妍做了个鬼脸。
贺天鹏盯着她,忽有些狰狞地笑道:「任何妖魔,一旦落入其中,便只有乖
乖地束手待毙,间中苦处,或可用死去活来方可形容。」
「还有完没完啊?」婀妍掠了他一眼,娇笑道:「我劝你还是莫要吓唬人,
吓坏人家你会后悔的。」
她笑得异样妩媚,却不知爲何,竟令贺天鹏心头微微一寒,但他嘴上焉肯示
软,冷笑道:「好啊,本少倒想瞧瞧怎麽个后悔法!」
婀妍不再言语,笑容依旧继朝前奔。
此刻,后面的小玄也一言不发,不过却是面色铁青。
「怎麽了?」水若觉察。
小玄紧闭巴嘴,目光直视前方。
水若莫名其妙,又问:「你干吗?」
「那家伙真真可恶!」小玄终于忍不住。
「啊?」
「我说那姓贺的是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小玄咬牙切齿。
水若总算听清楚了,笑嘻嘻道:「咦,我怎麽闻到酸溜溜的?」
小玄涨红了脸。
水若盯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脸上有一点得意,一点欢喜,一点甜
蜜。
「我可告诉你,那家伙真的不是什麽好人!」小玄几乎想把先前贺天鹏与柳
长青的对话告诉她,转念却想:「我若凭告状胜了那家伙,岂算本小圣的本
事!」
水若咬着笑,悠悠道:「唉,这下我可懂了,什麽叫做天下本无事,庸人自
扰之。」
「你没觉察麽?适才他居然……居然对你动手动脚!」小玄气虎虎的。
「什麽啊?他不是爲了救人家嘛!」水若嗔道。
小玄粗着脖子道:「那家伙根本就是混水摸鱼,趁机占你便宜!」
「猪头啊你!」水若有点急了,脸蛋红红的。
「哼!」小玄越想越恼,越恼就越往牛角尖�钻,「而你呢,却还给人家哄
得晕晕乎乎一个劲地道谢!」
「你……你……不可理喻!」水若恼了,「不睬你了!」
「不睬拉倒!」小玄即应,应完就悔。
两人各自梗着脖子朝前奔掠,半晌无语。
又磨了一会,小玄几乎想要投降了,忽见水若慢慢奔近,几乎跟自己挨到一
块,赶忙把头仰得高高的。
水若瞧瞧他,目光似羞若嗔,却仍默不作声。
小玄眼角睨见,气恼登时消去了大半,艾艾道:「干吗?」
「就算别人想怎麽有什麽,可人家都……都已经陪你……陪你……那样……
那样子了,你还不放心麽?」女孩红晕满面,声音几不可闻。
小玄骤如甘饴淋着,满心甜透通体舒泰,一阵神魂颠倒。
「好了没?」水若瞪他。
小玄傻笑不住,脚下轻快如飞。
「轮到我问你了。」水若道。
「问什麽?」
「你是怎麽遇见那个妖……那个女孩的?」水若斜睨着他问。
「就在林子�呗,我回到太碧巢中,见你睡着,忽然听见天上……」小玄当
下把遇见婀妍的经过略说了一遍,因知她不喜妖怪,故而瞒去了婀妍师尊是妖圣
那节。
水若听罢,秀眉轻蹙道:「不知她到底是个什麽人?怎麽处处透着邪门…」
小玄道:「她是山精也好水怪也罢,我瞧她不像是坏人。」
水若横了他一眼,哼道:「对啊,你最会看人了,一看就知人家贺公子是坏
蛋,而那妖精就是好人。」
小玄满面堆笑,不敢吱声。
「适才,你就是那样一路背着她来哦?」水若脸上又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笑
容。
小玄赶忙解释,「她跌伤了脚嘛,我又急着回来找你。」
「可是她现在怎麽能跑这样快?怎麽一点伤着的样子都没有?你别跟我说她
已经完全好了。」水若冷笑道。
小玄哑口无言。
「好了,大英雄,你再跟我说说你是怎麽英勇救人的。」水若笑眯眯道。
小玄这回终于学乖,只哼哼哈哈地含糊带过。
地势越来越陡,竹林也越来越密,不时还会突然蹿出一、两只火蛛突袭,四
人行速大减。
小玄紧紧跟随在水若身边守护,用八爪炎龙鞭将一只只突袭的火蛛抽击成真
正的着火蜘蛛,然后把尸体收入如意囊中。
水若终于忍不住反对,「这麽恶心的东西,收集那麽多干吗?」
小玄道:「虽然眼下不知能将它们分解出什麽材料,但如此稀罕,多收集点
肯定没错,你瞧那姓贺的家伙不是也在收集吗?」
贺天鹏的金刚陷魔网果然厉害,看似随意一撒,便必定有火蛛落入网中,无
论如何挣扎,最终都难逃一劫。
小玄卷回一只已给烧成黑糊状的火蛛,用手从鞭梢取下,收入囊中,酸溜溜
道:「那家伙的兵器虽然难看,但用来收集东西还真不错。」
水若打了个寒战,秀眉大蹙,「你非要用手不可吗?」
小玄拍了拍手,笑嘻嘻道:「不用手怎麽办?你要恶心,那就别瞧,待会我
找个有水的地方洗干净不就成了。」
水若把脸转向别处,忽觉上方似有什麽一晃,�头瞧去,登时发出一声惊
呼。
小玄反应极快,闻声迅速仰首,赫见一只巨蛛自上垂下,差点就触着自己头
顶,实时将腕一抖,炎龙鞭呼啸着疾弹而上,正中其身,岂知仅仅抽起一溜火
焰,并未如前鞭到就燃。
巨蛛厉嘶着半空一滚,八足轮番袭至,如鈎乱搭。
水若见情势险急,鼓起勇气挥袖疾扫,用水灵真气将巨蛛扯着得稍稍一滞。
虽只一瞬,但小玄已抓住时机,当即挥鞭连击,分打巨蛛各足,爆出朵朵焰
火。
巨蛛八足俱给震开,破绽大露,又给小玄一鞭狠狠抽在腹际,狂嘶着坠地,
长长利足乱鈎乱挠,情状煞是骇人。
小玄真气注鞭,雷轰电闪般再加几记重击。
这时贺天鹏与婀妍皆已赶至,方欲援手,已见巨蛛仰天倒翻挣扎渐止。
「好厉害,阿玄哥哥真棒!」婀妍拍手欢叫,右手指间夹着一道紫符。
小玄这才瞧清,眼前巨蛛与之前的火蛛大不相同,周身布满黑黄纹络,体型
也比火蛛大了近倍,讶然道:「这又是什麽蜘蛛?居然如此耐打!」
婀妍微笑道:「这就是虎蜘蛛了,不但兇猛灵活,而且壳坚力大,乃万蛛岭
蜘蛛中最厉害的一类,亦是巨竹谷所造的恐怖之足和虎蛛战车的原型。」
贺天鹏一震,大讶道:「虎蛛战车是巨竹谷造的?」
婀妍笑道:「少堡主与巨竹谷这样熟,怎麽却还不知?」
贺天鹏寒目盯她,似乎若有所思。
小玄闻言,赶忙将虎蜘蛛的尸体收入如意囊,意犹未尽地眺目四望,道:
「原来是这麽好的东西,那得再收几只。」
「走啦,前边一段多的是,到时够你收的。」婀妍催促,继朝前去。
四人又行,除了原先的火蛛,果然开始频遭虎蛛袭击,应付得颇爲吃力,行
速更是缓慢。
小玄怕婀妍吃亏,几步赶上,道:「别走太快,跟我们一起。」
「嗯。」婀妍低应一声,放慢了脚步,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一路上,贺天鹏手持宝网来回驰掠,似乎想在水若面前有所表现,除了应付
突袭的蜘蛛,且去主动攻击隐匿周围的蜘蛛。
水若见他骁勇异常,又将一只可怖的巨大虎蛛捕入网中,忍不住欢叫道:
「这只不会是蛛王吧?好棒!」
贺天鹏听见,心中更是来劲,出击範围愈扩愈大,一时搅得四下禽飞兽走。
婀妍喊道:「你干吗?这一带危险得很,小心惹来蛛群!」
贺天鹏微微一笑,扬着手中宝网道:「放心好了,我这神兵,用来对付成群
结队的妖物,恰可一显它的真正威力!」
他边说边撒网,每朝竹簇草丛随手一抛,拽回时就必有收获,正在潇洒得
意,突见竹簇中蹿出一道白影,堪堪躲过陷魔网,闪电般弧空掠过,稳稳地钉附
在一棵宝瓶竹的主杆上。
衆人十分意外,定睛瞧去,却是一只大小如掌的奇异蜘蛛,通体晶莹,白如
寒玉,腹侧竟是透明的,�边似有液体在微微晃蕩。
水若睁大眼睛讶道:「这是什麽?」
贺天鹏又一网撒去,谁知那蛛倏化白光,弹跃到了另一棵竹上,仿佛在戏弄
想捕捉它的人,并不逃远。
「好快!」小玄跃跃欲试,提鞭就要过去,谁知却给婀妍悄悄拉住袖子,转
脸瞧去,见她微摇了下头。
「怎麽了?」小玄问。
「不要惹它,危险。」婀妍小声道。
这时贺天鹏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睛盯着玉蛛,神情似乎有点惊疑不定。
那蛛纹丝不动,通体泛溢着近乎妖异的迷人光泽,与青翠欲滴的竹干相互映
衬,宛如一只妙手天成的精美雕像。
水若奇怪道:「怎麽不捉它了?这只蜘蛛好漂亮。」
「可能是食脑蛛,会隔空吸食脑髓的。」贺天鹏面色凝重道。
「啊?」水若一惊,生怯道:「那别碰它,我们快走吧。」
却听婀妍「扑哧」一笑,道:「不懂就别装懂了,什麽食脑蛛呀,食脑蛛才
不是这样的,食脑蛛虽然也是白色且透明,但头部生得奇大,而它这模样,绝对
是酒蛛无疑。」
小玄问:「酒蛛又是哪一类蜘蛛?」
「酒蛛麽,乃蛛中异品,数量最稀,传说是由不同蛛类杂交所産,受水精月
华润泽而生,天生不食荤腥,只喜欢采撷各种花木浆汁,如酿酒般造蓄腹中,因
此给人名爲酒蛛。」婀妍娓娓道。
贺天鹏一听,心中定了许多,自我解嘲道:「原来不是什麽魔物恶物,难怪
我蕩魔堡的典藉中没有记录。」
「身爲蛛类,却不食荤腥,那岂不像是人类的和尚麽,世上竟有这麽奇怪的
小东西。」小玄笑道,心中却不解婀妍适才爲何警告危险。
水若即道:「什麽和尚呀,这麽难听,说它像蜜蜂不好麽?」
婀妍瞟了贺天鹏一眼,轻哼道:「酒蛛怎麽不算魔物?它的魔力才不可思议
哩,据传若是用其爲饵,辅以符篆,便能引诱各类妖魔精怪,任之如何机警狡
猾,纵在千�之外,到时也会浑浑噩噩蠢蠢欲动地赶赴聚来。」
贺天鹏一听,不觉怦然心动,暗思道:「能引诱各类妖魔精怪?这不正是我
蕩魔堡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婀妍接道:「我还听人说,因爲它常采花木的浆汁爲食,所以用其入药,不
但能轻身健体,且还最养容顔。」
水若听见「最养容顔」四字,秀眸登时闪闪发亮。
「嗳,走啦,这麽可爱的小东西,我们就不要伤害它了。」婀妍转身欲行。
「等等,既爲魔物,且又如此稀罕,我们岂可轻易错过。」贺天鹏贪念已
生,提着陷魔网蹑足向那酒蛛慢慢掩去。
「喂!你……你就忍心去伤害它?」婀妍叫。
「别吵!降妖除魔乃我蕩魔堡义不容辞之责,而且本堡要集齐天下魔物做标
本,眼下正缺这个。」贺天鹏头都不回地应,逼至酒蛛数尺之距,倏地一网撒
出,孰知又是扑了个空。
那酒蛛似是知道危险,蹦跃得越来越快,开始朝竹林深处逃去。
贺天鹏焉肯放过,提起真气大步疾追。
其余三人只好跟随其后,此段地势起伏极剧,且草丛高密腐木纵横,愈是险
恶难行,小玄持鞭紧护二女,不敢丝毫懈怠。
贺天鹏边追边撒网,然却连连落空,心头火起,脚下奔得更急,大喝道:
「小畜牲,不信今日你逃得掉!」
水若见他越奔越远,身影时见时失,而周围蛛网四飘蛛影重重,异常之阴森
可怖,心中害怕,朝前大喊道:「要不别追了,这儿好像有很多虫子!」
小玄笑道:「不怕,我有在呢。」
「我怕他一个人吃亏哩。」水若总是一副热心肠。
婀妍忽然笑道:「姐姐说得没错,我们不要跟得太近,那家伙有苦头吃
了。」
「你说什麽?」水若吃了一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一定要糟糕啦。」婀妍话音未落,便听一声惊叫,
正是贺天鹏的声音。
水若俏脸发白,急道:「定是出什麽事了,我们快去帮他!」心中虽然害
怕,却率先就朝发声处掠去。
小玄急忙跟上,紧护玉人。
「你师姐还挺讲义气的嘛。」婀妍笑嘻嘻道,右手指间又多了一道法符。
小玄面色铁青,讲义气是不错,但是对那姓贺的卑鄙家伙讲可就大大不妙
了。
三人奔到发声之处,却不见贺天鹏的影子,水若掌拢嘴旁大喊:「贺公子,
你在哪�?」
「我……我在……在这!」贺天鹏的声音传来,竟是闷糊不清。
三人四下张望,忽听婀妍道:「瞧,前边好像有个坑。」
小玄同水若循她所指望去,果然在腐木草丛间看见一个黑洞洞地小坑,水若
飞步奔去,快到旁边之时,倏地脚下空软,整个人往下就陷,发出一声惊呼,后
边的小玄大惊,即刻挥鞭甩出,卷住了水若有蛮腰,巧劲一发,便将玉人淩空扯
起拽回,稳稳地接抱怀中。
水若面无血色,紧搂着爱郎的脖子抖个不住。
小玄轻拍其背安慰,「没事没事。」
婀妍凝目地面,沈声道:「这地面有蹊跷。」
这时又传来贺天鹏的声音,「我掉下边了,动不了,快帮我!」
婀妍缓步踏前,倏地飞鹞般翻空跃回,道:「下面是空的。」
小玄道:「我瞧瞧。」放开水若,照前方地面一鞭抽下,只听枝木折声脆
响,竟然抽出一条大沟来。
「这……这是什麽鬼地方?你们快点行不行!」贺天鹏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急什麽急,谁叫你充好汉!」小玄喝,示意二女退后,心中捏了个「搅
海势」,抡起八爪炎龙鞭朝地面兜头四劈,登见草飞木折尘土泼扬,竟然将一大
块地面揭皮般掀了起来。
孰料不掀不知,一掀全都吓了一大跳,原来腐木草皮遮盖住的竟是一个极巨
的大坑,随着阳光照落,只见底下又有不少高大竹木悬壁而生,枝干间赫然结着
一张大得匪夷所思的蜘蛛网,而贺天鹏就似昆虫般掉在其上,身体、四肢及头俱
给牢牢地粘住,眼巴巴地动弹不得。
「我的天!怎麽有这样大的蜘蛛网?」小玄吸气道。
贺天鹏这时才瞧清了自己的处境,顿时脸全白了。
水若却是浑身发软,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肯定是什麽蛛王蛛后的窝。」婀妍道。
「快救我!」贺天鹏又再大叫催促。
婀妍蹲下身子,双手支颔笑嘻嘻地瞧他,一脸幸哉乐祸道:「少堡主,您的
陷魔网不是专门对付天下妖魔的麽,怎麽今儿自己倒给网住了?」
「这会说什麽笑!你们快想办法啊。」贺天鹏怒道。
「咦,这人想要别人救他,却怎麽半点不懂礼貌?不如我们不管了吧。」小
玄慢悠悠道。
「你……你……」贺天鹏气得脸色由白转青。
忽然间,猛一股中人欲呕的腥风滚涌而起,只见阳光未照及处似有什麽在
动,整张巨网都晃蕩了起来,片刻之后,从黑暗中慢慢出现了一个奇巨的身影,
随着移近,四人终于瞧清,原来竟是一只巨似小山的可怖虎蛛。
衆人面色齐变,贺天鹏更是惊骇欲绝,张嘴傻了好一阵,蓦地嘶声大喊:
「救我!快救我上去!」
水若满面急色,颤声道:「怎麽办?我们快想办法帮他呀!」
小玄却咦了一声,指着巨蛛叫道:「你们快瞧它的头顶!」
余者望去,这才注意到巨蛛头顶有个什麽东西,凝目一瞧,赫然发现竟是那
只玉色酒蛛。
贺天鹏首不能动,只有斜目盯着,骤又暴凸着眼珠大叫:「是那……那只小
畜牲!它……它……原来它是在引诱我!」